叶洪海脱不开身了。

    把人送到招待所之后，叶大娘又跟着儿子回来了。

    叶洪海对着二婶无奈地摇摇头，投胎是门技术活，他技术不行选了这么一个妈。

    能怎么办？

    “你先去上班吧。”

    “好嘞。”

    刘大梅拿把凳子让妯娌坐下，问道：“你带着人来，大哥知道吗？”

    “知道。”

    “他知道你来，不知道你带着人来，嫂子，咱都当了三十年的妯娌了，你什么人什么性子我知道。”

    叶大娘不吱声了。

    刘大梅继续说道：“咱都是当娘的，也是当婆婆的，反正我觉得儿女过的好就是我过的好，辛苦一点没什么，十年的活络不见了，十年的孩子长大了。

    我以为人人都是这么想的，嫂子好像不是啊。就算是洪海媳妇怀孕了，有别人抓的，没有你这个当娘的当婆婆的抓的份，你真是想把和儿子的情分断的干干净净吗？

    嫂子，咱们这辈子，不就是图个儿女安稳吗？你这样做，让洪海夹在中间，他难啊。”

    叶大娘是油盐不进，说了这么多，一点也没感动她，“老大超生是要罚款的，这是凭着好日子不过。”

    “就算是交罚款，你这个当妈的准备了多少？”

    “我哪有钱？就算是有钱，我还得留着养老。”

    “你没打算出钱，交罚款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抓你去卖那二两肉，你管闲事干什么？”

    “老二家的，你说什么？你才去卖。”叶大娘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小宝吓的哇一声哭了起来，大宝则站在奶奶前面，护着奶奶和弟弟，扬着手威胁道：“打洗你！打洗你，你这个大坏蛋！”

    叶大娘就没把还穿着开裆裤的大宝看在眼里，抬手就拍了大宝一巴掌，“你打死谁啊？缺娘少教的玩意儿！”

    大人可能忽视了自己的一巴掌对于孩子来说有多重，也有可能叶大娘就是想教训一下孩子，明知道巴掌重也打下去了。

    这一巴掌刚好打在大宝的背上，大宝一个趔趄，整个人就打趴在了地上。

    才四岁的孩子（大宝还是最小的生日，大年三十），不抗揍啊。

    “嗷……哇哇哇……”

    刘大梅是个爱孙如命的人，大宝小宝就是她的宝贝疙瘩，听着大宝哭，她都心疼死了。

    刘大梅的眼眶瞬间湿润，她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大宝从冰冷的地上拽起，紧紧搂在怀里。

    大宝的小脸上满是惊恐与泪水，小手紧紧抓着奶奶的衣襟，奶奶可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奶奶，疼……”

    大宝伸出他的小手，手掌上除了土，还去了一块皮，渗出了一点血。

    刘大梅给他放嘴边吹吹，小宝挤进奶奶怀里，也帮哥哥呼呼。

    刘大梅的眼神如同两把利剑，直射向叶大娘，气的声音都颤抖了，“你……你也是当奶奶的，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他还是个孩子，一个四岁的孩子啊！你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你的心，简直比石头还硬，从你带着人来抓你儿媳妇，我就知道了，你不是人，你是畜牲，马户操狗养的杂碎。”

    刘大梅有句话说的对，两人三十年的妯娌了，她很了解叶大娘。同样的，叶大娘也很了解这个妯娌，刘大梅骂的很难听，明显是生气了。

    很生气。

    “这也不怪我，你看看你养的孩子，我再怎么说也是他奶奶，他敢指着鼻子说打死我，这都教育出些什么孩子？”

    “你养过他一天吗？你给他买过一块糖吗？啥事都没干，还指望他护着你？你真是好大的逼脸！

    赶紧的，滚！有多远，滚多远，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

    叶大娘让三个滚骂的有些上头，“说好听点你是个看门的，说不好听点你就是个看门狗，这是你的地吗？看把你狂的。”

    刘大梅气的在原地转了三个圈，拿起凳子就砸。

    叶大娘吓的叫了一声妈，这个妯娌也太虎了，“你可别胡来，我走，我走……”

    刘大梅正在气头上，手中的凳子仿佛变成了她满腔怒火的宣泄口，带着一股不能妥协的势头，猛地朝叶大娘砸去。

    叶大娘吓得脸色煞白，本能地向后退去，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扑”的一声，敲在了她的脚后跟上。

    疼肯定是疼的，都是肉包着骨头，可叶大娘现在顾不得了，狼狈地跑了出去。

    刘大梅还有两个孙子，自然不能去追，叶大娘跑远了，还不忘回头骂几句找场子。

    “要不是老二死的早，我高低不让你。”

    “老二让你方死了吧？”

    刘大梅作势要追，叶大娘比兔子跑的还快，嗖一下没影了。

    刘大梅赶紧去找叶洪海，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

    秦时中午还是去找了刘文滨。

    哥俩去附近的一家小饭店，要了两个菜。

    刘文滨下午还有班，不能喝酒，秦时在小饭店的货架上拿了两瓶汽水。

    秦时把另一瓶递给了刘文滨。

    “这玩意冷冰冰的，好喝吗？”

    “不知道，看有卖的，你又不能喝酒。”

    菜上来了，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说话。

    “叫上弟妹和孩子一起来。”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人，只会损我，各种看不起我，就像我让她娘俩受了多少委屈，我高攀了她一样。”

    刘文滨的妻子是本地人，是棉纺厂里的女工，而刘文滨是农村户口，工资也不高。

    这就是刘文滨妻子口中“高攀”她的理由。

    秦时拍拍他的肩，“好了，吃菜。”

    “哥，说吧，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你这么问我倒是不好意思说了，只有有事才找你，显得我不厚道。”

    “没影的事，哥，你不要多心，我永远忘不了我在新兵连投弹练习的时候，你救了我，想让我干什么，你只管说话。”

    刘文滨在新兵连练习实弹投掷的时候，失手掉落在脚边，是秦时冲过来，把他拉进了掩体里面。

    可以说没有秦时，他坟头草都老高了。

    “别说这个了，我那时就是带新兵连的，救你是我的职责。”

    秦时又接着说：“那个范开明的媳妇去找你嫂子了，人很偏激，男人被抓一口咬定是你嫂子告的，还提出了无理要求，让我们帮她养孩子。”

    “确实够不要脸的，明明是他们害嫂子。”

    “让你嫂子赶走了，没捞到什么便宜，但不能不防，就怕她走偏激，伤到大人孩子。”

    后面已经不用说了，刘文滨秒懂。

    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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