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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红旗,你能扛多久?第101章 油腻狡黠

第101章 油腻狡黠

    “小张,少说两句,学板桥先生:难得糊涂!”张子望说着扭头,“老书记,请坐!不能蝲蝲蛄叫,就不种庄稼了!小事,看轻了就风轻云淡,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坐下去,烟还没有抽透,有人进来,告诉张子望,说是李宜忠来了。

    “谁是李宜忠?”刘子凡虽不止一次见过李宜忠,但印象不是那么深刻,况且一个生产队长,怎么能在一个乡镇书记眼里留下深刻印象?

    “老熟人,这家伙能耐得很,连书记都给他保驾护航,买三万多块钱一条大船,游走江南跑货运,让他进来吧!”张子望对于这些新兴的暴发户还是很看中的,这些人能办事,会办事,出手阔绰。“名字是不是耳熟能详,人或许你早就认识,可能跟名字不对号!”

    “有可能!高手在民间,他们几乎一夜之间长成传奇!”

    李宜忠大步流星往里走,迎面叶志军,不好不讲话,本是好意,“叶书记,你好!”

    在叶志军听来,讽刺满满,“好你个丈人!”随手就把手里的小半个苹果扔向李宜忠。

    李宜忠象南极企鹅一样,呼扇着双臂,弹跳起来,象陀螺一样,旋转一小圈,“没打着就是没打着!”半个苹果从他弹起的脚下飞过去,脸色一寒,“叶二傻子就是叶二傻子!落魄成秋叶,就要随风而舞了,还这么张狂!”停下来,看着受伤的背影远去,“给脸不要脸!”耸耸肩,往里走,一间办公室半屋子人,“呀,呀呀~!我的两任父母官全在:刘书记,张书记,你们好,韩乡长、张秘书长,你们都在呀,是不是你们有什么军国大事要商量?我搅局来了!”两只粗糙大手,伸向两位书记,头还向韩重宾点头,“难得这么齐整,我是想请你们请不到呀,老梁书记,难得一聚,胡德禄那儿,我请客,都去哟!”

    刘子凡想起来了,“原来是李队长,第一个带头扫盐碱的,也算是大能人!”

    “刘书记,那都是小儿科,不值一提,当年没有你和乔什么来者的支持,啥也干不成!”李宜忠竟然有几分遗憾事:林兰香在一大堆盐碱土中赚足了钱,他却甘心当了蒲棒的儿子蒲种,呀,呀呀~!驴一样上窜下跳,夜闯小鬼庙,吓晕在那里,却没能成好事,象驴一样,把自己如人形贴在墙上,“嗯啊~嗯啊~!”亢奋叫得嗓子劈了,也没能如愿。

    风偏阳斜,失意的落迫写在脸上,欲罢不能,林凤楠半依半压在自行车后座上,风小无声,絮絮如同女人在殷殷哭泣,夕阳就象马路一盏斜挂的灯,强差人意,送着昏黄的光,他不知道李宜忠拿了他的钱,是不是在忽悠他,依他对李红霞的了解,不会轻易把孩子生下来交给他,这只是他如意算盘,李宜忠不老实,很不老实,油滑得象条泥鳅,抓住了攥不住,且这家伙眼下风头正劲,把一竿生意,做成了淋漓尽致,单独的货运已经不能满足李的胃口,成了大胃王,许多做法,看似玄虚,实则是至极,别人不敢,就赚不到大钱: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一味求稳,勉强糊个温饱,杨柳树已经鼓出芽子,在风中小得意摇摆,听着哗啦哗啦水声,欢快拱过桥洞,你就知道冬已经走了,虽不远,可追不上,那些昔日冻在冰冻里的船,不仅象跳disco,舞起来,而且大多乘风破浪驶出船坞或避风港,闲置几个月,那“呜嘟~呜嘟~!”打沉雷的鸣响,像烟囱一样拉出的黑烟,让人格外沮丧。

    “林大兮,要不上船坐会儿?他就是大蝗蜂,这儿一阵,那儿一阵,没个准点,乡政府他轻车熟路,喝起酒来,象撒疯,没个准点,你等他,还不如等太阳落山,没个准头,你要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传!”李宏图在甲板上淘米、摘菜,他与大妹妹的事,的确让李宏图恶心,父亲虽是混蛋,但那是无法指责的人,但凡有一点儿办法,相信父亲也不会让自己背负恶名,如此下作,他不会相逢一笑泯恩仇,更不会象李红旗那样:横眉冷对指千夫!不狂喷,不忘记,这就是李宏图中庸之道,虽然他文化水平有限,不懂中庸之道,是一门修为之学,但他一直这样做。

    “不啦,我站一会儿,事不打紧,如果天黑之前,他不回来,明天再说!”

    “那请自便!”李宏图端着米和菜,下到船舱里。

    美梦一枕黄梁,可怜的林凤楠,还在做白日梦,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大概率的事,他竟然相信天会助他,他是天的孝子贤孙吗?芸芸众生,凡夫俗子,天为何要格外垂青于他?唯心论,扶摇直上,占了上风,跟李宜忠相处恁长时间,竟然相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们之间有契约,那只不过是一张可以发霉的擦腚纸,随着李宜忠风生水起,区区六千元,算个屁?焦黄正在跌落,黑黄正在降临,时间象水,有时一文不值,有时又若千钧。时间有时静若处子,有时亦动如脱兔。终于夜幕力不可支,光明在渐行渐远里隐身退去,吐一口气,浑身冰凉,把发麻的腿抖几下,失意而去,不满的情绪填满了肚子。

    第51章:

    汪凤楠刚走一刻钟,李宜忠有几分微醉,风尘扑扑赶来,他躁热地扯开胸前一排扣子,把自行车拴在岸边一排石柱子上,拾阶而上,李宏图已经饭罢,洗刷完毕,在灯下翻一本闲书,他识字并不多,上过小学,没进初中,有些字看错,有些句子不解,看个热闹,消耗时间,很多时候,他很安静,显得成熟,实则幼稚待发,就象感情,局外人知道江娇人选不二,而他则茫然一片,感情要象火山喷发,来时就那样迅猛,不拘形式,女怯男猛,一推二就,激情如过山车,在惊呼里坠落,人生难得几回疯狂,而李宏图的茫然,别人会有心解,如果他娶江娇,他会很幸福,可他就是不肯迈出那情真意切的半步,所以他最后被感情边缘化,江娇在另一个世界,给别人生儿育女,千载难逢,逢而无缘,李宏图就是个憨子。

    情绪永远四平八板,故作高深,实则无坑,不懂取舍,做事拖泥带水,枉自跟在李宜忠身边多年,象个小跟班,喜形不于色,怒而不威,爱而无达,广施老好人形象,人之所以是人:喜怒哀乐,是人生情绪宣泄的表现,如果永远一个造态,那还是人吗?我很多时候看不懂李宏图,这也可能是薛萍不愿下嫁他的原因,我几乎没有看见他发过怒,人生几味,不落心里,心不澎湃,那要心干吗?

    李宜忠虽诡计多端,用各种手段以达目的,但他至少是个敞亮人,敢爱能恨,这一点,他比李宏图更真。他的目的、取向性很明显,别人都说贾福生是老狐狸,其实贾福生那点儿小聪明,是在李宜忠之下的,假如硬要排资论辈,贾顶多是孙子号的,根本不能与李宜忠相提并论,很多时候,李宜忠不仅身上长满了慧根,更是运用智慧,在催生自己所需,就算是困难重重,他也会一步三计在算计。

    汪凤楠和他比差远了,如果当年李宜忠不在生产队混,而是在公安局混,估计没黄芝山什么事了,在混沌的年代里,许多人是吃混饭长大的,长老的,资历就象阴暗处的青苔:绿苔绣织,墨斑杂踏。那时间不要说智慧,许多人连草莽也算不上,许多文盲还身居要职,不能想象那个时代,还有没有人才?

    中国改革开放,就是一帮泥腿子,放下农具,夹着皮包,把城里一大帮寄生虫打得落花流水的过程,让一部分人富起来,把中国变成第二大经济体,西方国家瞠目结舌:乖乖,照这样发展,那还了得?打压抹黑,成了西方国家杀手锏,所以世界阵营分裂,从服从到对抗,中国走出了一条独立自主之路,“东亚病夫”被西方小瞧了,所以西方世界在愤怒,不是一个人在崛起,而是一大帮人在崛起,它带动了一国之崛起。

    李宜忠只不过是这帮人中小瘪三,走路有些踉跄,他有一只脚是跛的,所以施以阴谋诡计做胎,哪怕是卖闺女这种事,眼睛都不待眨一下的,儿女只不过是他私有财产的一部分,视其作用而定,背负骂名算甚?只要成其事,其他都是小儿科。

    只要给他一片云彩,他可以兴风下雨。现在的他,无论遇到什么,都能应用自如,所以汪凤楠在他心中,就是一把没用的丢过墙去的秃头扫把,不能为他所用,他也懒得看一眼。

    李宏图如实说叙述了汪凤楠来的情况。

    李宜忠皱皱眉,“那个绝户头,他也干啥?咱不欠他的,也就不要再理他,他就是个杂碎!”

    天明,有雾,淡淡那种,薄如轻纱,风吹还动,汪凤楠又到那倾斜的码头之下,那时候,大部分人还在睡里,贪吃贪睡的年轻人,搂着伴侣,臆语如梦,窗帘还遮挡住黎明的偷窥,汪凤楠怕李宜忠又溜了,在他的潜意识里,李宜忠是不安静的,喜欢折腾的,且没边沿,所以他牺牲了早上的起不来,等人的滋味实在难受。

    “轻点儿行不行?起恁么早干甚?找头魂呀?”李宜忠被李宏图刷牙洗脸弄出的声音吵醒,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昨晚的酒喝得实在太多,这会儿头还有些疼。

    “大,你是不是和汪凤楠还有什么瓜葛没处理干净?”

    “甚意思?”

    “我从窗户里好像又看到汪凤楠在下面,这是要堵门啊!”

    “以他飞扬跋扈的性格,我要真欠他点儿什么,他早已经不管不顾打上门来了,这匹夫一定有事求我嘞!”李宜忠掀了被,坐起来,这孽障,不想让人好好睡觉,当起我家门卫来了,我可没一资发给他,会会这老杂毛!”李宜忠穿衣服,脸也不洗,拉开门而去。

    “哟,汪局长,这大清早干甚?你是堵门要债,还是给我当门卫?亦或是请我吃早点?我正想着这事,你就来了,昨晚酒喝大了,且新老书记都在,不得不喝呀!”说着,他就从船上下来。

    “那件事怎么样了?”

    “哪件事?你没头没脑的?”早上起来锻炼的人,穿得得很少,腾挪跳窜。

    “装,你就装糊涂吧?”

    “这早点你是请不请?要不请,我可就上去不下来了!”李宜忠指指船,李宏图从窗户里伸出头来,“你自己弄着吃,汪局长请我吃了!”冲上扬扬手。

    “你这个人咋这么没皮没脸,我甚时说……你是刀啊,见面刮一下!”

    “那是你找的我,不是我找你!”

    “孩子的事办妥了?”

    “恐怕不行,她嫌少,不想把孩子给你,我尽力了!”两个人边说边往前走。

    “姓李的,这可是我们说的,你怎又临时变卦了?我们可有契约在,上面有你我签字!”

    “屁!那叫契约?能见黄芝山还是年一宽?如果能,你可以拿它告我!”

    “你这就是个前说话后摆手的小人,你不会无耻到这种地步吧?”

    “那可不一定,人急了会造反,急中可生智,知道不?”李宜忠拍拍他的肩,已经把他看透了,“你说你遭这罪干吗?年轻力壮时不想着生儿子的大事,现在年纪一大把,再想这事,晚啦,就算你有能力抚养他长大,你又能得什么际?我看还是算啦,天底下绝户头一堆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的仕途,我看也就止步天此,再上一级,恐怕费劲,官没当好,儿子又生不出,俩丫头片子,装点一下门面还行,真让她们发挥作用,我看难,走呀?你不会连早点也不想请吧?你老小子赚大发了,别人娶个黄花大闺女,按眼下这条件:三转一响不为过吧?还得经过三媒六聘,要不然那口果子,你能吃到嘴里?叫你请个早点,咋就象挖你家祖坟?光往篮头里抓,咋还不看秤了呢?你老小子乘人之危,且铁公鸡上山!”

    “你要是及时还我钱,我能出此下策?”

    “谁有粉不朝脸上搽,往腚上搽?还不是被逼无奈?要是现在,别说这几个钱,就是再多些,又算个屁!”

    “我知道:你现在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所以翻脸比翻书还快!你就给我个实底:这孩子的事,到底作不作数?”

    “须臾之间,看事态发展,更要看你表现哟,忙得跟孝子似的,你这究竟是干嘛?无利不起早啊,起早必有所图!”

    “我请你恁么多回,你就不能破个例,请我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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