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姑姑劝慰：“公主乃千金之躯，只不过传讯问话而已，圣上跟娘娘都在，没人敢冤枉您。”

    虞蓉叹：“这人倒霉了，喝水也塞牙缝。”

    只不过一个月出一次门，这样竟然也能招来麻烦，还不是一般的麻烦。

    一件杀人命案。

    活久见。

    春姑姑又心疼了，本想着事后劝长公主去寺庙拜一拜，但公主可能暂时不愿出门，也罢，自己一个人去，信女愿折寿十年换长公主一生顺畅。

    问讯地址在皇宫养心殿，不隆重打扮都不行。

    公主有品级在身，当然也有朝服。

    绯红底色，上勾栩栩如生金色凤凰绣纹，长公主是四凤，比皇子差一凤，比其他公主多一凤。

    头戴礼冠，冠以黄金网为胎，上缀点翠九翚四凤，并挂有珍珠宝石流苏。

    连鞋面上都配以金丝线绣凤凰的图案，左右各两只，加起来四只。

    虞蓉不常穿红色，绯红色又叫艳丽的深红，亮度较高，色彩鲜明，吸睛夺目，往往也更衬肤色。

    珠光宝气的礼冠在她身上也黯然失色。

    虞蓉平日里要么不化妆要么淡妆，今天一改往日，请妆娘上了精致浓妆，烈焰红唇，明艳不可方物。

    连春姑姑竟都有些不敢直视。

    不多时，有宫内太监宣旨，是宣文帝心腹公公，他从头到尾很是礼遇，也是在表明圣上爷的态度。

    虞蓉扶着喜儿的手，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马车停在宫门前。

    虞蓉在内侍的引导下，穿过一道道威武肃穆的宫门。

    守门侍卫恭恭敬敬跪下，虽未直视长公主容颜。

    但当裙摆穿过他们面前，余香若有若无，还是愣了一下，若无其事起身，余光偷偷扫向那身姿婀娜的背影，又心虚正了正目光。

    养心殿已有不少人。

    正中上方自然是宣文帝，大燕以左为尊，左侧稍微靠前的是皇太后，这也是她曾经的摄政位置。

    台阶下方一左一右立着朝廷重臣们。

    大理寺卿赵大人和顺天府尹李大人作为主审官，在一左一右最前列，剩下官员则按品级职位依次有序排列。

    听闻太监宣报：“长公主进宫觐见。”

    众人抬头望去，远远看见一道绯红身影。

    不止一人心中想起了这句古诗：“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没有念的读书人，他们可能在念旁的诗词，或者，干脆自己写一首。

    她正在上台阶。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众人忍不住抬头，目光随着她的莲步移动，越靠越近，真容揭开面纱。

    世间真有如此绝色！

    古诗有云：“肤似凝脂，手似柔荑，螓首蛾眉，齿似瓠瓜，领似蝤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第一次见嘉宁长公主的人，除了惊艳只剩下惊艳，文人念诵极尽赞美之词，武将遗憾自己词穷。

    第二次见嘉宁公主的人，心中已有准备，但和没准备差不多，甚至更惊艳。

    素淡妆容的她美得清纯娇软，浓妆艳抹的她美得明艳娇媚。

    恐怕没有人舍得忘记这一幕幕。

    也难怪那些纨绔子弟会为之疯狂。

    虞蓉暗吸一口气，压下紧张，来到殿内正中，下跪行礼：“拜见圣上，圣上万安；拜见母后，母后金安。”

    皇太后看她这一副妖妖绕绕模样就厌恶，可惜这天下终究是皇帝的天下。

    宣文帝已开口：“皇姐不必多礼，赐坐。”

    立马有太监搬来一个檀木椅，摆在下台阶正中靠左位置。

    虞蓉：“……”

    虽然知道这是恩赐，可台下那么多人站着，自己一个人坐也烫屁股。

    何况御前赐坐需要方方面面考虑仪态，只能坐这椅子的三分之一，脊背挺直，坐并不比站立轻松。

    但君有令必遵之。

    待长公主坐下，大理寺卿这才开始提问，他的声音比之前轻了许多：“长公主，孟夏月二十，您可有去京西街。”

    虞蓉在脑中把孟夏唤作四月，随即点了点头。

    皇太后目光锐利，开口插入：“你一晦气嫠妇，不规规矩矩待在府上，何故出门四处乱逛？”

    虞蓉垂眸：“回母后，儿臣回京，见名下还剩四间商铺，全已荒废，便做主开了一间糕点铺，当日正是糕点铺开张时间。”

    皇太后冷哼一声：“与民逐利。”

    宣文帝突然笑着说：“当年皇姐出嫁时十里红妆，朕犹记父皇赐皇姐多个皇庄，尤其是这阳泉园，夏季可避暑，冬天有温泉，皇姐出京城时，似乎是请二皇姐帮忙照料，她怕是太忙，一时忘记归还。”

    皇太后咬牙提醒：“安乐公主是你同父同母胞姐！”

    宣文帝眼神辩驳：……正因为是胞姐，朕才没有让她尽数吐出。

    他还没忘记皇太后竟赐给陈耀祖缂丝之事，这是要表达什么？这江山姓陈吗？

    虞蓉又得一温泉山庄，这工具人福利不错。

    大理寺卿又问：“听闻长公主与韩夫人在客栈见过面？”

    虞蓉点头：“的确如此。”

    皇太后绝对是那种特别让人不喜欢的旁审：“你们在聊什么？苟且之事？或者说如何杀耀祖吗？”

    虞蓉：“……”

    王氏今天也在，闻言竟然扑通一声跪下，抢先开口：“万万不敢，臣妇儿子为了长公主茶思饭想、夜不能寐，臣妇与长公主见面，是为了劝其远离冕儿。”

    言罢，泣不成声。

    众人默，看长公主这一张脸，他们也不是不能理解韩冕的选择。

    但韩夫人一心为儿子也不能说有错。

    “并非如此。”虞蓉否决王氏的话，把在客栈中的对话一一描述，又言，“本宫虽然非常感激韩将军的救命之恩，但与韩将军未来绝无可能，不管韩夫人是否支持。”

    王氏摇摇欲坠：“长公主，臣妇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用谎言构陷臣妇？”

    两人竟各执一词。

    大臣们站那边的都有，站长公主纯因颜值，站王氏更多，因为与长公主相比，王氏口碑在那儿。

    皇太后立即表态，当场斥责：“嘉宁，你还和当年一样，满嘴谎言，说谎成性。”

    “臣有事启奏。”

    这时，一个让人预料不到的男人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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