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颜走在广志路的盲道上，张开手闭上双眼，很珍惜这得之不易的自由。

    不过反观被关了整整五年的林白玉却是没有多么大的情绪波动。

    林白玉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他对于周围的夜景，还有陌生的现代都市的生活气息，都没有任何的感觉。

    只是淡定的看着。

    张雪颜睁开了眼睛。

    如今已经快要天亮了。

    能看见一些上了大夜班的人走在下班的路上。

    还能看见一些赶出省出差的人早早的开着车奔驰在路上。

    张雪颜道：“有钱了，明天夜里走的早一些，应该能赶得上吃路边摊。”

    “恩。”

    “你怎么不高兴。”

    “我没有。”

    “呼。”张雪颜说道：“你好像很难有情绪。”

    “会吗？”

    “走吧。”

    张雪颜主动的搂住林白玉的背。

    然后林白玉微微一低身。

    张雪颜的双腿夹在林白玉的腰上。

    林白玉伸出手抱住她的大腿。

    林白玉走到没人的地方，然后借助建筑物的遮挡，嗖的一声。

    带着张雪颜一飞冲天。

    这才是林白玉的真正实力。

    林白玉在树上连点两次，整个人再次拔高十五米。

    目前人多了起来，高度太低的话，恐怕会有可能被人看见。

    在空中，张雪颜搂住林白玉的脖子，然后轻声的说道：“林白玉，你有机会出院吗。”

    “我？”林白玉偏着头想了一下，“我没想过出去。”

    “你不渴望自由吗？”

    “和陈主任待在一起，比较让我安心。”

    “是...吗。”

    张雪颜的表情有些孤单。

    不过这些表情林白玉都没看见。

    林白玉避开可能被发现的路线。

    尽量的往高空走。

    在江海都市里，车市道路上有一辆辆黑色、白色的新能源车在行驶着，还有非机动车道上电瓶车载着人穿行着。

    而在这些人、这些车的头顶上，林白玉在高楼上快如一道黑影。

    在钢铁大楼之间不断的跳跃移动。

    林白玉以最快的速度在高空中，选择直线横穿了五栋写字楼。

    在天边破开一丝微光的时候，林白玉背着张雪颜翻进了江海第一精神病院里。

    五楼。

    离开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回来的时候就是怎么样的。

    大聪明睁大着双眼，红血丝布满双眼。

    “你们终于回来了。”

    张雪颜和林白玉的情况比他好多了。

    最起码他们两个人的眼睛没有这么红。

    “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林白玉。

    “那当然。”大聪明拍着自己的胸晡骄傲道：“你们知道吗，我可是为你们守了整整一夜！”

    其实不守也行。

    毕竟晚上护士不会来查房。

    但是大聪明却是觉得自己功劳天大。

    “我帮了你们，你们也要教我御空飞行的本领。”

    林白玉用自己强大的体魄，两根手指头将窗户又给重新的装上去了。

    螺丝只靠手指力量就装上去了。

    这么强大的力量，看的让大聪明感觉羡慕。

    林白玉一边装窗户一边说道：“我没有御空飞行的本领，我也教不了你。”

    “这你就不懂了吧。”大聪明突然又自信了。

    因为林白玉又撞上他的特长上去了。

    “这天地有灵气，你如今靠灵气打熬了身体，获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体魄。

    但这只不过是灵气的其中一点点的好处体现而已。

    真正的妙用你还没领悟到呢。

    而御空飞行，那才是灵气真正发挥出来的强大，比起那什么轻功要强上千百倍！

    西游记看过吗？”大聪明问。

    “没...”林白玉摇摇头。

    “哼哼。”大聪明得意的昂起了头，笑而不语。

    张雪颜在一旁不屑一顾，“别听他说疯话，西游记那是人家写出来的故事，都是假的。”

    “谁说是假的！”大聪明脸色涨的有些红，情绪激动道：“那是真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根据我的理论，天庭、封神、三教那都是无比真实的，不可能是假的。

    灵气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聪明再三的强调道：“我的理论是不会出错的，我的理论是不会出错的。”

    林白玉躺在了床上，没有理大聪明。

    反而是麻烦的看向了张雪颜，“睡吗？”

    “睡呀，还有三个小时才开早饭呢，能睡这么久呢。”

    “我...”林白玉挠了挠头发。

    他一旦睡下去，不到晚上是醒不过来了。

    张雪颜知道林白玉的习惯，对他说道：“你睡吧，一切有我。”

    “可是不去做早操，下午讨论会也不参加，小张护士会来的。”

    “你安心睡，万事有我。”张雪颜保证道。

    听见张雪颜这么说，林白玉躺了下去。

    一夜没睡，林白玉整个很快的进入到了梦乡中。

    张雪颜只睡了两个小时，便前往了食堂。

    虽然在上午教了大聪明早操。

    精神病院的操场上。

    小张护士和陈主任一起走了过来。

    “张同学，你和我做个测试吧。”陈主任笑着说。

    小张护士则是在一旁开口：“一个很简单的测试，不会给你打针吃药的。

    而且做完后，还有奖励呢。”

    张雪颜嘱咐大聪明认真学习上玄九天洗骨易筋功，自己则是和陈主任一起离开了。

    去的地方是陈主任的办公室，这里张雪颜并不陌生。

    陈主任将窗帘给拉了上去。

    然后将空调给调成了换气。

    一份表格给推到了张雪颜的面前。

    “你填一下这份测试表，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填完了让小张姐姐带你出去玩！”

    张雪颜笑了一下，然后拿起笔开始写。

    不过张雪颜脸上在笑，心里面却是没有笑。

    填写的表是一份抑郁心理压力测试表。

    这种类似的表在曾经张雪颜填过很多。

    张雪颜拿一支黑色的圆珠笔开始填写。

    基本上都是选择题。

    不过张雪颜在选择上都留下了一个心眼，那就是刻意的去选那些不怎么好的回答。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个地方多留上一段时间。

    张雪颜在陈主任的面前填写完了整张表。

    陈主任点了点头，将表给拿了起来。

    小张护士则是对着张雪颜温柔的说道：“张丫头，你外面等一会呗。”

    “好的姐姐。”张雪颜起身离开了。

    在办公室的外面，有一个长椅，张雪颜坐在上面安静的等待着。

    张雪颜没有注意到，在她坐上长椅上的时候，小张护士还故意的多看了她一眼。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

    陈主任问：“怎么样？”

    “她没有出现扣手指的情况。”

    陈主任直接将手上的这一份表给丢到了一边。

    这表其实是个假的，真正想要测试的其实是张雪颜的强迫症情况。

    根据这些天的观察来看，张雪颜的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

    抑郁症本身就是可被治疗的，比起其他的精神疾病，这是最大有希望被治疗然后重新进入到社会中生活的。

    张雪颜的强迫症好了，这对陈主任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张雪颜的情况得到了那么大的好转，那和林白玉是脱不开干系的。

    林白玉很值得研究。

    如果将整个院里的病人都放到林白玉的屋子里，是不是都能够治好。

    不过陈主任也就是想想，但这种想法在未来说不定可以尝试一下，总之能治好一个是一个。

    张雪颜的表填完了，小张护士说到做到。

    “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

    在陈主任的办公室外。

    小张护士拉住张雪颜的手。

    两个人走到了一个让张雪颜很熟悉的地方。

    一个月只有两次的见面机会的问候室。

    如今张雪颜的情况好了，见面的机会也就没有限制了。

    张雪颜在这里见到了自己的妈妈。

    见面的第一瞬间，张妈妈就开始哭，反倒是这个病人张雪颜自己没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毕竟昨天才疯玩过，而且还过了一把拍电影的瘾。

    她如今反而是彻底的适应了精神病院里的生活。

    张妈妈摸着自己女儿的头，一脸安慰的说道：“陈主任和我说你最近进步很大。

    妈妈决定争取争取，让你出院在家治疗。”

    听见这一句话，张雪颜的脑子一瞬间失聪。

    大脑嗡鸣了起来。

    后面自己的妈妈又说了些什么，张雪颜自己是完全都没听进去。

    张雪颜的脸色有些发白，“出去...”

    “是啊，妈妈带你回家，离开这个你不喜欢的地方。”

    “不喜欢...吗...”

    张雪颜的心里头第一个出现的人就是林白玉。

    出去了，还能再和林白玉见面吗。

    张雪颜之前很想要回家，很想要自由。

    但如今，她好像没有出去的理由了。

    “我不想回家。”张雪颜突然轻轻的说道。

    听见此话，张妈妈突然脸上出现温怒，“你这叫什么话。”

    “难道你想要一辈子都当精神病吗？

    你的人生难道要浪费在这个地方，知不知道你在这里浪费了多少的时间，多少的学业。

    街坊邻居都在背地里怎么说你吗？”

    张雪颜突然面无血色起来。

    她整个人后背都僵硬了起来。

    小张护士不想打扰亲人之间的团聚，所以避开了。

    如果她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张雪颜此刻的情况有些糟糕。

    张雪颜双眼瞳孔发散，完全没听见自己妈妈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张雪颜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再次点了起来。

    她不自觉的低头数着手指，但是内心里却是充斥着千百道声音。

    “你的数学如果只有这么点分数的话，是上不到北清的。”

    “艺术也是能加分的，你的腰就不能再软一点吗。”

    “只懂学习不懂交朋友，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

    “别人都指责你，你就没从自己的身上考虑过问题吗？”

    “除了学习我希望你能把周围的人际也管理好，我懒得考虑你私事。”

    无数的声音充斥在张雪颜的脑海里。

    这些声音越来越大，逐渐的占据在张雪颜的脑海里。

    张雪颜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她看见自己被无数的人包围住，看见自己倒在泥潭里。

    看见泥潭里是好多的绿色、红色的钱，还有打着红色分数的试卷。

    而在泥潭的外面，站着一圈又一圈的同学。

    他们的脸上戴着面具，戴着诡异的笑容。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钱就是你拿的，钱就是你拿的。”

    无数的声音一下子充斥在大脑里。

    张雪颜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她只知道，好吵。

    世界好吵。

    吵到她根本就不能呼吸。

    所有的东西都挤在一块。

    医院的问候室的天花板像是夏天高温的空气，开始融化。

    白色的装修吊顶，像是热白巧克力开始融化。

    奶白色的向向地面掉落下来。

    张雪颜想逃。

    但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

    张雪颜此刻感觉到好奇怪，自己的身体和大脑，还有眼球和大脑都分家了。

    她听见自己的嘴巴在不断的念一二三。

    看见天花板在融化，还看见一张脸突然挡住了天花板。

    那是她妈妈的脸。

    张雪颜看着自己妈妈脸上的皮肤“故呲”一声。

    就像是死猪肉掉进了硫酸池子里。

    外面的人皮哗啦啦的掉了出来，黄色的皮肤一瞬间变的q弹，并且熟透了成半透明。

    在皮肤下面是一张好奇怪的热带雨林的毒青蛙的皮。

    上面长着癞子，一颗一颗的流着黄脓，青蛙皮上还有红色、白色、紫色强烈的撞色冲击视觉。

    张雪颜突然笑了。

    “妈，你长的好奇怪啊，我是不是人皮下面也长这样啊。”

    张雪颜看见这张毒青蛙的脸癞子上流出大量黄色的浓汁。

    随着浓汁流的越来越多。

    居然能看见里面钻出了小黄蛆。

    “妈，你给我看饿了。”

    “妈，说真的，我现在感觉好轻松啊。”

    “哈哈。”

    因为张雪颜发现，自己脑子里的声音没了。

    突然脑子里的嗡鸣声没有了。

    接着是眼前的妈妈脸上不再是钻出蛆了。

    而是头上黑色的头发丝全部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一根根的搅在空中，每一根黑丝上都挂着一只白色的眼睛，眼睛还自带眼皮冲着张雪颜一眨一眨的。

    “妈，说真的，你真的给我看饿了。”

    “嘻，妈，我想吃。”

    “妈，你给我看饿了。”

    陈小张护士和两个医生，联手才将张雪颜和自己的妈妈给分开。

    张雪颜手扯住自己妈妈的头发，嘴里带着不明意义的傻笑，一直闹着说要吃、要吃。

    张妈妈的头发被拽掉了好多根。

    头皮都秃了一块。

    张雪颜却还是嘴里咯咯咯的笑。

    两个医生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张雪颜给架了回去。

    而在张雪颜回去后。

    只剩下张妈妈的崩溃大哭。

    “这孩子疯了，这孩子真的疯了。

    她知不知道我为了她做了什么，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张妈妈崩溃的哭着。

    小张护士现在应该立刻赶到患者的身边安抚情绪。

    但是家属好像也不乐观。

    小张护士只能先安慰家属了。

    两个实习医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主任在办公室呢。

    张雪颜目前的情况糟糕透了，要先稳定住才行。

    而小张护士又没跟过来。

    “怎么办？”

    “应该先让患者回到熟悉的环境里，让她稳定住，然后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陈主任去。”

    两个医生一合计，就将张雪颜给送回了666号病房。

    666号病房里。

    林白玉正在睡觉。

    而大聪明则是在外头做早操。

    一进入到666号病房里，张雪颜果然冷静下来。

    两个实习医生同时的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好像不请陈主任也没问题了。

    张雪颜坐在床边，低着头不断的数着手指，进入了一个重复的死循环里。

    别人和她说话，她也不理。

    林白玉一睡到了下午，在饥饿中醒了过来。

    午饭的时间早就过了。

    屋子里连一点零食都没有，林白玉睁开眼叹了口气。

    只能硬熬。

    林白玉转过头去，看见了病床上的张雪颜。

    “今天午饭吃的是什么。”

    张雪颜不数手指头了，停了下来回答道：“眼球、毒青蛙的黄脓...”

    林白玉哦了一声。

    他还想要继续的睡。

    可是拖着酸的不能再酸的眼睛，去用水将自己洗干净。

    然后终于清爽了过来。

    林白玉端着自己的盆回到了病房。

    林白玉一走，张雪颜又开始数着手指头。

    “去操场吗？”林白玉问。

    张雪颜没说话，但是乖乖的走下了床。

    林白玉走在前面，张雪颜在后面。

    在院里的操场上，这个时候太阳都照了过来，很少会有人在这里。

    林白玉站在了阳光底下，太阳刺的他眼睛睁不开。

    而张雪颜则是站在了阴凉的地方。

    林白玉开口说道：“还记得第一功吗。”

    “今天我们来练。”

    “恩。”

    张雪颜反应不高，但是身体还是拥有肌肉记忆的开始挥动了起来的。

    林白玉也开始打出上玄九天洗骨易筋功。

    当第一功打完后，天地中的灵气大量的朝着林白玉涌入过来。

    林白玉的双眼终于不酸了，精神也顿时清明了许多，一夜没睡带来的身体疲劳也开始得到释放。

    “舒坦。”

    林白玉突然发现了一灵气的一大用途，那就是能让自己的状态快速恢复。

    反观张雪颜。

    张雪颜打完第一功之后，顺着这一口气打完了第二功。

    张雪颜蹲在地上，看着地面不说话。

    林白玉走了过来。

    张雪颜抬起头向林白玉问：“你觉得我会不会是神精病。”

    “我就是精神病，这有多么大问题吗？”林白玉面无表情。

    见到林白玉这种口吻和表情，张雪颜突然笑了起来。

    张雪颜感觉自己好多了。

    心里头的阴郁一扫而空，耳朵里的那些声音也都不见了。

    “教我第三功吧，我也想三花聚顶。”

    “没问题。”

    “还有我。”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响了起来。

    而这个人正是大聪明。

    大聪明走了出来。

    他已经练了大半天了。

    没有任何的懈怠。

    第一功已经彻底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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