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奉先道：“特殊事务处在某博有官方账号，真确定有重大灵异事件可以找我们求助，我们收费还便宜，你不找我们去找一个主播？”

    他拿出手机上了个网站，搜了一下信息：“你最近在开发A市方山县新规划的商业区，是工程进度不顺利吗？不对啊，没听说你们工地停工，而且你都拜了邪神了，福气应该管够，不应该出事啊。”

    范成功脸越听越白：“是我的家里人出事了，我女儿忽然间昏迷不醒，医院查不出原因来。而且工地虽然没停工，也频繁出怪事。”

    赫胥道：“你女儿出事我现在就能告诉你原因，你身上的福运浓厚，却不是如意真仙赐给你的，而是你女儿身上的，你骤然夺去了女儿的大半生福运，她自然承受不住昏迷了。”

    范成功骤然听到答案双目空洞，呆呆道：“不可能，不可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瞪着赫胥道，“您说的是真的？”

    赫胥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范成功低声笑了起来：“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如意真仙不可信，只是这几年我的生意江河日下，我才鬼迷心窍信了何明森的鬼话。五个月前何明森向我传教，我当时似信非信，拜了几次神，后来收回了几单欠款，又拿下了一个公园的项目，才开始信了，也说不上多虔诚，不过是各取所需。谁知道前些日子我的女儿突然出事，商业街里又时常出现死去的动物，还有一个工人摔断了腿，如意真仙梦中和我说是有邪恶的鬼物觊觎上了我的福运，如果不尽快处理，会有越来越多的惨事出现，那个人就是你。”他指着赫胥道，“他说你是倒霉鬼转世，又修习了邪恶道法，私下在收集福运。他让我将你引向商业街，如意真仙到时候会处理你。”

    赫胥哼笑一声：“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准备将我引到哪个地方解决？”

    范成功道：“商业街已经建成一半了，其中基本完工的是一个剧院，如意真仙让我把你引到那里。”

    “那里有什么特殊吗？”

    范成功摇头：“我不知道。”

    赫胥嗤地一笑：“你身上有血债。何明森通知你们正午之前来望月岛，你为何会迟到，你是不是已经意识到自己上了贼船，不想来这里，想拖一刻是一刻，最好混过聚会时间。”

    范成功颓废地低下头：“我已经没有选择了。您能救我的女儿吗？”

    赫胥摊手：“这个业务和我相反，你不如求求特殊事务处，只是你女儿失去的福运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范成功默然。

    张处让人将范成功带上船，问赫胥：“您要去那个剧院吗？”

    赫胥摸着下巴道：“对方搭好了台子，演员不就位岂不无趣。”

    吕奉先奇道：“范成功话里是不是有所保留，您算不出吗？”

    赫胥摇头；“对手是个邪神，还算有几分本事。”

    张处更有忧虑了：“不如我派几个人跟着您？”

    赫胥道：“随意，但是对手很强，我或许不能保全所有人。”

    张处点点头，即使如此他也必须派人去，因为他不可能完全相信神明。赫胥同样明白张天师的顾虑，只简单提醒了一下。

    方山县不是很远，赫胥到的时候天刚刚擦黑，官方已经让工地停工，所有人员都撤出了工地。整条街大概一千多米，剧院在东边把边处，建筑有一些欧式风格，看起来很恢弘。

    赫胥刚到门口就闻到了血腥之气，皱了皱眉头，此地应是有鬼王级别的大鬼驻扎。她没有去管特殊事务处的人，抬手推开沉重的大门走了进去。

    剧院里面还没有装修，空荡荡黑黢黢的，在她进门的一刹那，整个屋内骤然光芒大盛，让人睁不开眼睛，等光芒散去，眼前出现了无数华美的宫殿，宫殿外飘荡着雾霭，恍若仙境，不，应该说这里就是仙境，是赫胥住了几千年的神界。

    赫胥不屑道：“阁下是黔驴技穷了吗，又要以幻象迷惑人？”

    四周并无人应答，神界内人来人往也无一人看向她。

    赫胥眼看着神明们朝游沧海暮苍梧，看着他们根据自己的神职兢兢业业帮助人间平妖兽乱世，平鬼怪祸患，建立人神秩序，看着人类虔诚供奉神仙，神仙尽心满足人类愿望，天上人间地府秩序井然，数千年来始终如一。

    她就如一个旁观者一般站在时间之外看尽沧海桑田。

    忽然画面陡变，人间开始动乱不堪，而后礼崩乐坏，再之后秩序重建，人族却开始不再信奉神仙，他们接受了新的思想，开始信奉人的力量，于是天上的盛景崩坏，一座座华美的神宫逐渐崩塌，最后化成光点消散在天地间，一位位熟悉的神明慢慢衰弱，最后也化为天地间的一缕清风一朵云雾，直至连嫦娥文曲福神财神也消亡了，神界彻底化为一片虚无。定格在赫胥眼中的最后一个影像是少昊望向人间时惆怅愤恨的眼神。

    赫胥冷笑起来：“你想说明什么呢？”

    对面依旧无人应答，影像再变，人间战火又起，没有信仰无所畏惧的人类逐渐疯魔，使用出毁天灭的的武器，最终人间千疮百孔，也步上了神界后尘。

    而后，一个听不出男女的声音飘飘渺渺传来：“你认为这个未来如何？”

    赫胥心下诧异，她竟无法捕捉到声音的来源。她淡淡道：“你给我看得便是你预测的神界和人间的未来？”

    “没错，人间礼崩乐坏，心无畏惧，最终必然走向毁灭。”

    “所以呢？”

    那声音带上了淡淡的蛊惑和激动：“所以需要重建神界信仰，这并不是因为神畏惧死亡，而是为了人间的存续，神界不能消亡。”

    赫胥勾起讽刺的笑意：“所以你们做了这么多恶事，甚至炮制出一个邪神来，只是为了人族最终接受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再次向神界求援？”

    那声音道：“善与恶光与暗永远并存，为恶是为了更大的善，必要的牺牲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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