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妙境，千载难逢。风馗首还沉浸在无限的感悟之中，回味无穷。良久之后，气机收敛，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空乏的全身，真元被彼时的四招，破厄、升天、纵横、无忌压榨的油尽灯枯，非常难受。不过他反而笑了，感觉到全身有一种勃勃生机，在律动，有种沟通了天地的感觉，甚至冥冥之中，联系到了无尽的虚空，到达浩瀚宇宙，无尽的气息，都向他臣服，为其所用。他的念头一动，如搬圣谕天令，这一带的天地灵气，呈现出来万流归海的趋势，倒涌而来，掀起了灵气的风暴，甚至于大地之下的深处，地下的灵脉都在爆发，冲破了后土，在他的脚下，汇聚成了灵池，进入了风馗首的身躯。

    这，竟然是万法归元才有的能力。

    无血使用出来戮杀、毁灭两剑，正是因为他是仙君境界，万法归元，才能无限够掠夺天地灵气，突破禁忌，施展出来。如若不然，就算千百个大罗金仙联手，都无法使出这样的一剑，反而会立刻反噬，遭到重创，甚至立即死亡。无血仅仅是魔化，可见他对这两剑的参悟，十分透彻，不过一经施展，对他自己的伤害也极为巨大，一个不慎，就会永远沦为上古杀神的傀儡，失去自我，生不如死。

    一盏茶的功夫，天地平静，灵气消散。风馗首长吁一口气，舒爽无比。

    不远处，小罡怔怔而立，看着风馗首，目瞪口呆。风馗首刚才的四剑，给了他太大的震撼，惊为天人都不足以形容，那四剑，简直就是诸神降下的神迹，不属于人间，超越了人仙的手段。

    风馗首自己反而感觉不大，只是觉得自己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当看见无比魁梧的小罡这样一副表情，愈看愈觉得有几分滑稽，他笑了出声，道：“小罡，别发愣。”

    小罡咂吧了一下嘴巴，欲言又止，嘿嘿的笑了一声，看向风馗首的眼神，亮闪闪，忽然道：“如神降临，无血在你面前，如土鸡瓦狗。”

    风馗首感慨道：“无血的确很强，不过却激发了我的潜力，成为了我的垫脚石。”

    小罡一脸苦笑道：“你以前，恐怕不知道无血，是何许人也吧？无血，号称杀剑一出，弑尽仙君，得到了上古杀神的剑法，强横无匹。他可是杀过元君境界的人物啊，在血手尤其是在中州一带，名声响彻。这么一个强人，仙君境界无敌的存在，却死于你手——一个飞仙境界的家伙手里。天才、异数，都不能形容你。我能想到的，只有天神下凡了。你若不是天神，实在是说不过去。”

    风馗首微微一笑，道：“我若是天神，也不至于如此的束手束脚，总在生死之间挣扎徘徊。”他心中唏嘘，前世如烟，早已成昨，未来若梦，不可琢磨，唯独现在，他要牢牢的掌握。依稀之间，他觉得，自己醒悟了一点什么，应该是衣姐姐想要看到的，也是花容想要看到的。可惜如今，她们都已远去，不知在何方。

    风馗首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对不起一个人，那个人是冰兰。冰兰把平生的第一缕幸福本源，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化成了他破厄的契机，为他撬开了一道大门，感悟到了无上的境界。可是，那缕幸福之气，随之湮灭。冰兰成就了他，他却毁了冰兰。只要那一缕幸福之气尚在，冰兰就可以于厄晦之中，看见希望，终有一日，能够感悟到幸福之道，成就命运之道，都不是问题。可是现在，他把这一切都扼杀。想起那个孤寂柔弱的身影，冰兰的浅笑和哭泣，他感觉到了一阵凉意，生出来萧索的悲哀，痛彻心扉。

    风馗首突然问道：“小罡，你觉得我们修炼、求仙问道，是为了什么？”他不是迷茫了，而是心间忽然有了感触。

    小罡愣住，挠了挠头道：“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为了永生不灭。嘿嘿，这些，都是蛮古山脉那些老辈教导我的。嘿嘿，我逃出来后，是为了不被人揍，才发力修炼的，用血汗换来的力量。现在想一想，在蛮古山脉的日子，简单幸福，让人怀念。不过现在，我没脸回去。等到有朝一日修为到达仙君境界，我就回到蛮古山脉，然后开启圣坛……”小罡滔滔不绝的说着，谈到了他的许多梦想，两个血性男人，难得的互吐心声。

    在这里，没有停留多久，两人上路，以期尽快追上白晓亦。

    风馗首已把小罡划为了朋友这个圈子。在他的圈子里，朋友不多，但都可以性命相交。灵珠儿，阿狐阿狸，白晓亦，朱小六，影儿，含玉，凤彩儿，冰兰，加上现在的小罡。赵凌月都不算在其列。至于衣姐姐和花容和囡囡，是他的心头肉，不能用朋友来形容。还有曾道琼，周碧蓉，秋蝶姑姑，司徒红，魔女罗刹这些，等等，都没法子简单的归纳。

    两人前行很快，畅通无阻。

    风馗首这才开始察看自己如今的变化。识海之中，如同亘古耸立一般的八个金玉大字，坐镇识海四方，使得他的识海，无比平静。破厄升天、纵横无忌八个字，泼洒着一道道的光彩，使得他的念头舒爽无比，每一颗晶体都在发光，排列组合，不断的变化，如同一个晶体的国度。破厄，代表着万法；升天，代表着天地仁义；纵横，代表着无法；无忌，则代表着永生无敌。

    太虚，既是时空，诸天万界，过去、现在、将来；逍遥则是诸般生灵，至高追求，是冲破一切束缚、阻碍的大自由；剑，是剑道。这才是太虚逍遥剑的真解，绝不是一部法门这么简单，它的博大精深，诸般神妙，不是表面这般，不然也太过肤浅了一些。

    直到现在，风馗首才真正的走上了剑道正途。不过前路还很漫长，了无尽头。

    他现在无法再发出那样的四剑，因为感悟不够、积累不够、力量也不够。甚至于他感悟出来的万法归元，也不是真正的万法归元。不过他的心里，充满了信心，没有一点阴霾，甚至于心头那魔神一般蛰伏的心魔，他都不再心存畏惧。他有着绝对的信心，能够击败它，甚至于降服它。

    两个时辰之后，风馗首和小罡追上白晓亦一行，终于和大部队汇合。看见风馗首的出现，白晓亦在这一刻，恢复了那个小女人样的小鸟依人气质，不再是妖王、圣皇。明明是短暂的分别，她却感到漫长的可怕，心里惴惴不安。白晓亦不顾族人错愕的目光，飞掠到了风馗首的怀里，如同迷失的小女孩，找到了归宿。她一脸的关切，显得楚楚可怜，柔声道：“一路还好么？”眸子里，如有千言万语。

    风馗首微微一笑，道：“回禀妖王，一路千辛万苦，却屡屡化险为夷，如有神助。感谢女皇关心。”他拿腔拿调，一板一眼的说话，搂着白晓亦的腰肢，惹得白晓亦笑了起来，又娇又嗔。而她的那些族人，却受不了，一个个对风馗首怒目而视，虎视眈眈，几乎有种立刻动手的趋势。他们的妖王，崇高的女皇，怎能让一个外族男人，如此亵渎？！风馗首看得好笑，搂住白晓亦的手用力，手掌滑向白晓亦的翘臀。白晓亦一声惊呼，俏脸微红，嗔道：“你敢亵渎本王？我的族人不会放过你。”白晓亦的话，如同火上浇油，她的那些年轻的族人，立刻就有要冲上来，给风馗首教训的存在。

    这个时候，千幻将那些年轻族人制止了下来，来到了风馗首的身边。白晓亦偷偷吐了吐舌头，离开风馗首的臂弯，瞥了一眼铁塔一般的熊罡，眼神诧异。千幻和其他人，也对小罡的出现，十分讶异，不知道当日两人在涣海之上，发生了什么，竟是成为朋友的样子。

    千幻对风馗首印象不错，看了看风馗首安然无恙，随口问道：“小友一路而来，可遇到什么阻碍？”他的话，带着试探性。

    风馗首道：“涣海宝岛上，有几个图谋不轨的纨绔，造成了一点麻烦。我一路追来，遇到的杀手也不少。最后一批，是无血。”

    千幻瞳孔一缩，惊讶道：“无血？”看来，他对无血很是忌惮。前番，若不是她与毒英丛磊三人竭力抵挡，他们一行人，恐怕都要死于无血之手。幸亏三人合力，将无血的兄弟无根打成重伤，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那一战，无血灭剑一出，丛磊的玄重山都被削去一块，震慑众人。不过丛磊为了给自己的兄弟无根化毒，最后放弃。他们才得以逃出生天。现在千幻惊闻风馗首遭遇无血，生出了无限的遐想，颇为好奇。

    风馗首点了点头道：“的确是无血。非常恐怖。不过，他已经被我杀死。”

    千幻大叫一声：“不可能。”颇显失态。

    风馗首笑而不语，拿出一枚元婴道：“你看，这不是无血的元婴么？”

    千幻双目凝视，瞳孔一缩，看着风馗首手中的元婴，眼神几番变化，最终点了点头，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直到风馗首收起元婴，他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看向风馗首的眼神当中，多了一丝忌惮和畏惧，道：“真的是无血的元婴。你……你居然真的杀了他？！”

    风馗首淡然一笑，伸手揽住白晓亦，一把拉入怀里，轻抚她的娇嫩脸颊，狂傲道：“能够让你们的妖王如此痴迷的男人，没有一点本事，能入晓亦的法眼？击杀无血，算不得什么，就算是金蛇，也得死。”话出如雷，所有人都听到，脸色变化，看向了风馗首。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天蛇族人，刚刚对风馗首怒目相向，现在却惊骇的合不拢嘴。击杀无血？这是什么概念？！一人之力，超越了千幻三位长老联手。这些天蛇妖道，不服都不行，没法不服。

    风馗首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让这个残部敬畏他的同时，看到了此行的希望。

    白晓亦看向风馗首，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感激笑容。

    人心汇聚，这一点太重要。帝王心术，驾驭之道，这是一个王，必须懂得的。一个人就算能打下天下，也守不住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万民如水，只有人心所向，才是王道。转眼之间，风馗首就帮助白晓亦，把这些族人的心意，凝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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