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薇离去后，我便上了车，忽然想到，我刚才喝了酒，此时不适宜开车，我便坐在车子里发了一会呆。

    这里离老屋子不远，突然我想到那里去看看，去看看那阳台上的盆景，看看那盆三角梅，不知道它长得怎么样了。

    这种想要去看的念头，刚一从心底冒起，就变得强烈起来，充斥在我脑海里。

    我想了想，便叫了个代驾，代驾师傅来了之后，让我打开后尾箱，将他的折叠自行车放进去。

    上了车后，他将帽子脱了下来。

    突然，我目光一眯，盯着他的脸看了起来，他也瞳孔一缩，大眼里闪现出一缕惊慌。

    这个代驾师傅，我见过。

    我看着他神色有些苍白的脸，还有那双满是茧子的手掌，记忆如潮水向我涌来，我仿佛又看到他，驾着一辆面包车向着我横冲直撞而来。

    是他，上次致使我车祸差点醒不过来的司机。

    “你，你好，请你系好安全带，我们准备出发了。”司师慌乱中，又将他的帽子戴回脑袋上，并压低帽沿，目视远方的黑夜，沉声说道。

    看来，他是装作不认识我了。

    “你不是在卓美百货杀鱼吗？怎么又干起代驾来了？”我系上安全带，盯着他的侧脸问道。

    司机双手一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家里需要钱，出来挣一点，补贴家用。”

    看来，上次的车祸真的有很大的问题，搞不好，是有人指使他这样做的。

    “听说，你们家，你与你老婆都有工作，家里只养有一个女儿，应该不是困难户吧？”

    我盯着他的脸，不紧不慢又追问道。

    他的脸皮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我的话，让他明白，我让人摸过他的底，认出他来了。

    “小伙子，老哥我上次开车没看见马路，撞到你们，事后我也很痛苦，也有想过到医院去看望你们，可终是没脸见你们，现在看见你没事，我的心也好受了些。”

    “这跟你出来跑代驾有什么有联系？我记得我住院的费用，都是保险出的。”我觉得这个男人，有很大的可疑。

    “我女儿患有白血病，需要一大笔钱治疗。”

    男人眼眶一红，眼里涌现出豆大的眼泪。

    我心中思索，会不会这个男人没钱给他女儿治病，才接下用车撞我的任务？我越想越觉得可能，我很想问问他。

    不过，我又觉得，他不会承认的。

    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我动了恻隐之心。

    我叹了口气，没有再开口。

    路虎在黑夜里疾驰，很快就进了小区，来到老屋子的楼下。

    男人将车钥匙还给我，下了车，然后从车尾箱，取下他的折叠自行车。

    我看着夜色下，那道落寞，有些无助的背影，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板爹。

    “你等一下。”我冲上去，拉住了男人的衣衫，男人身子微微一震，转过头来看向我，我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戒备。

    我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银卡，递给他。

    “这里面，有几万块钱，你拿去用吧。”

    “这怎么行？小伙子，老哥不能要你的钱。”男人眼里涌出来一抹惊讶，走到近处，我才看清男人的脸庞，五十多岁的样子，额头上皱纹记载着岁月的痕迹。

    “拿去吧，大叔，一点点心意，不必戒怀，希望你女儿早点好起来。”

    “谢谢。”大叔，双手捏着银行卡，老泪纵横。

    “那你回去吧。”我朝他挥了挥手，今晚喝了不少酒，坐了一会车，又下车经风一吹，我胃里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到车子里，躺一会。

    “嗯，非常感谢你。”

    大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大眼里闪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他让我把电话号码告诉他，说以后若是有机会，挣到钱了，就把钱还给我。

    我说不用了，他非要记下我号码，我便把手机号码念给了他听。

    大叔走后，我便上了车，放低了椅子，躺了下来，没多久就将大叔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药神电影里面有句台词，这世上有一种病，叫穷病，你救不了。

    我非常认同这句话，我听到了他不幸的故事，略表下心意，已经是我最大的善意了，况且，他有很大嫌疑主动驾车，撞人，故意伤人。

    但是，我现在了解到他家里是这么一个情况，我已决定对此事，不再追究。

    眯了一会，车子里进来一些蚊子，在我耳边嗡嗡叫，不时朝着我的手臂咬两口，搞到我心烦意乱，睡不着。

    半小时侯后，我又坐了起来，将车窗降下一小半，将脑袋侧靠在窗梭上，仰望着外面的黑夜。

    在这星光惨淡的深夜，城市的喧嚣已渐渐入睡，我静静地坐着，黑暗中，一点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地燃着，那是我刚刚点上的香烟。

    烟雾缭绕，模糊了我的面庞，我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那无尽黑夜要将我的灵魂吞噬。

    故地重来，佳人已不知所踪，忽然间，我有点想她了。

    。。。

    “你在西塘好好做你的事业，我明天去美国了。”

    。。。

    “渣男，你拿什么去爱我们？”

    “一无所有，大言不惭！”

    。。。。

    “彩妹，我想亲一下你。”

    “羞死人了，你怎么说得出口？”

    “对别人不会，对你，我做梦都在想。”

    “哼，渣男。”

    “你疯了，大白天的。”

    “你把门锁起来嘛。”

    “我不想。”

    “我想咬一下你。”

    “你会咬痛我的。”

    “我轻一点。”

    “。。。”

    “你这是见一个爱一个？”

    “我都打算接受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的女孩？”

    “我告诉我为什么？”

    还有那一连串大哭的小人儿！

    。。。

    我的目光游离不定，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那个因矛盾而分开的女人占据了我整个心房，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们曾经的欢笑，最后的争吵，每一个瞬间都在脑海中不断放映。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在眼前弥漫，仿佛是我心中无法言说的痛楚，深夜的寒冷无法冷却我心中的炙热，我暗自伤神，思念如同一锐利的刀，一次又一次刺痛我的灵魂，却又让我在这痛苦中沉醉，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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