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常谈了：

    一个不是神经病的人，会做出神经病才会做的事，一定是有所原因的。

    而且很多时候，往往是不假思考，下意识的行为。

    要么是出于心情，要么是为了掩盖什么。

    那么。

    李伯阳弟子众多，红柳娃王为什么偏要选少女为主？

    少女一开始一番大胆的推理推测，爱爱演了一出戏，就是冲自己来的。

    那。

    这又是为什么？

    如果为了红柳娃王自己，安心等死就好了，一切照旧。

    红柳娃一族的命运不会有丝毫变化。

    修士们的寿命长，但就好像蒙损前世西游记中。

    “天（界）上一天，地上一年”的说法。

    一次打坐、一次闭关，可能就是数日、数周、数月，乃至数年。

    真正用来活动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寿命那么久。

    加上为了长生四处奔波，一生更是大部分光阴，都耗在了获取资源上面。

    哪怕邪修、魔修也不例外。

    为了兴趣爱好杀人的，终究只是少数。

    而放在修仙界，修士漫长的一生，很多地方都充满了“水分”。

    拧干后，属于自己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而一条规矩，或者一个法度，在修仙界用个几千上万年的，实在太普通了。

    这却已经够凡人繁衍个几百代。

    “唉！”红柳娃王眼中露出意动，不过紧跟着叹息着摇头。

    对少女道：“你想法不错，说得我都心动。但你不清楚李伯阳的强大。”

    “哪怕是我分割出一片空间，说不定我们如今的谈话，也落在对方的耳中。”

    红柳娃王这句话，让少女心中一凛。

    李伯阳有多强，看黄四郎盖压他那个时代就可以知晓。

    而黄四郎的巅峰时的战力。

    也不过是李伯阳实力中的一块大点的拼图而已。

    少女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样的强者，目前站在自己这边。

    爱爱继续望着少女。

    “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但是！不需要你现在为红柳娃一族做什么。”

    “你知道吗，传闻中，李伯阳有极大的可能迈出那一步。”

    “成为千万年来，再度出现的‘炼虚’修士。”

    “不管这传闻是真是假，总之你只需知道，我是妖尊中期。”

    “但当我今天白天，面对李伯阳时。”

    “就好像一只卑微的爬虫，面对一座直插天空的巨大的山峦。”

    少女问：“如果把你的战力比作‘一’呢。”

    “那李伯阳的实力起码‘一万’以上。”

    这么大的差距么……

    爱爱捏着那只蒙损递给他的空间袋。

    摇了摇头，“其实，虽然逃不了被活生生剥皮的命运。”

    “但因为有市场需要，所以人族修士，一直都在精心的照料和管理。”

    “说是当‘祖宗’养都不为过。”

    “我的储物袋你也看到了，灵晶就是我管理族群的‘工资’，否则也不会攒出这么多的家当。”

    “实际野外仅存的红柳娃一族中，一直有两种声音。”

    “一种是憎恨其他种族抓走圈养他们大部分同胞的声音。”

    “还有一种，是憎恨其他种族为什么只抓走他们那一大部分同胞的声音。”

    蒙损：“……”

    这不是贱吗。

    但其实，这是众多心理中的一种。

    一直都客观存在，所以一定要去了解。

    “不管是在哪个修士的手里，为了利益诉求，导致红柳娃一族的生活条件都大差不离。”

    “除了最终的命运凄惨以外，其实红柳娃一族过得还很不错。”

    这个小老头平静的看着少女。

    “小娃娃，就照你说的。你好好的修炼，未来的成就，不说在李伯阳之上。”

    “但至少也能够藐视大部分的化神。”

    “到那时候，如果你还记得这个诺言的话。”

    “就把那些修士手里的红柳娃们，都给夺过来。”

    “至于给不给他们自由，你自己考量吧。”

    好一个君子之约！

    红柳娃王人老精、鬼老灵。

    明白一个死人管不了活人。

    但这不是问题。

    爱爱知道人的性格有很多种，但针对强者，无外乎三种。

    一种是表面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卑鄙无耻。

    除了最后的、或者压根就没有的底线外。

    为了自己不择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一种是单纯无比，性格不好也不坏，但碌碌平庸之辈。

    撞了大运，侥幸达到一定的高度。

    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可如果不赶紧意识到这一点，趁着运气还在努力提升自己，弥补各项不足。

    那么一旦运气不再眷顾，这种所谓的强者。

    马上就会跌下神坛，摔得再也爬不起来。

    还有一种是表里如一，智勇无双，有着身为强者的傲气与无比的自信。

    这样的强者要么脾气古怪，要么过于自信，但是都有自己的坚持。

    而这类人永远不会被外界所打败。

    但弱点也明显，能够约束、困住或者陷害他的只有他自己。

    第一种人说白了就是人渣，用少女前世伟大哲学家罗翔老师的话来说：

    张三：“我是人渣！是垃圾！但这又怎样？你可以从道德的层面上谴责我，但你没法用法律来制裁我。”

    面对这种人，红柳娃王也没招。

    因为这种人只要利益足够，连他亲爹亲妈，都能够眼睛眨也不眨的杀掉卖掉。

    第二种人，可以用关心、哄骗的方式欺瞒。

    晓之以情，动之以礼，或是卖惨骗之。

    因为这种人，多半不愿意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虽然对这种人出手，连爱爱自己都感觉很羞耻。

    但红柳娃王背负着全族的命运，同样也不是为了个人。

    他也不得不去做。

    但不管怎么说，当一个良心，对另一个良心做不好的事情的时候。

    这颗良心同样也在受到煎熬与折磨。

    红柳娃王内心深处因此感到很庆幸。

    庆幸少女属于第三种人！

    第三种人只需要八个字：君子重诺，言出必行。

    不答应则已，一旦答应，肝脑涂地也要做到。

    作为红柳娃一族的王。

    长时间身居高位，爱爱并不缺少识人、辨人的本事。

    甚至在人族这个大敌的圈养和逼迫下，不得不事事小心，步步为营。

    这让他随着时间增长，在这个方面，有着一种近乎于直觉的本能。

    从蒙损的那些同门还在觉得。

    爱爱当年能够继承王位，是出于“侥幸”就能看出来。

    他是有多会把握人心，又有多能藏拙。

    “谢谢你，我一定做到。”蒙损郑重的点头，跟着笑了起来。

    少女的笑容，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明媚而纯净。

    眼眸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仿佛能瞬间驱散周遭的寒意。

    让这黑暗的空间都变得温柔起来。

    蒙损是真的很欣赏这位王者。

    并不因为其老迈而看轻他。

    在少女前世，据史书记载，姜尚姜子牙在70多岁时才投靠了周文王。

    开始辅佐周文王和周武王，为周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另一位秦国名相百里奚，大约在70多岁时才被秦穆公用五张羊皮从市井赎回，并拜为大夫。

    辅佐秦穆公从一个边陲小国，成就千秋霸业。

    “今日、秦立国于西戎，他日、必平乱世，而定天下！”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当然，蒙损心中并未因为心中的个人情感，而完全放松警戒。

    现实情况，这也有可能是红柳娃王在“演”自己。

    这种可能性极为微小，却不可忽视其存在。

    但常言道“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富贵险中求，一旦成功，利益太大了，值得少女去赌。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蒙损直接取出魂勾玉捏碎。

    里面的化神契约，如金色的书篇一样飘浮在空中。

    最后在一人一妖一诡的注视下，缓缓的消散。

    这契约对少女无用。

    红柳娃王要杀自己，根本就不用等少女的神念控制魂勾玉。

    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对于一位化神来说，都已经够杀少女几百次了。

    爱爱真正忌惮的，从始至终都是李伯阳。

    而蒙损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承受这道化神契约。

    等少女能够承受的时候，又会用系统代签。

    同样需要先一步消除这道契约。

    既然如此。

    还不如在如今就拿来卖个“顺水人情”，显示自己的宽宏。

    （少女询问过系统。‘最强子功能’，能够帮蒙损掠夺强行签订其他修士的诡异，但前提是少女的神魂修为要高于对方。）

    爱爱感觉精神一松。

    一千多年的沉重压力，此刻就好像卸去了千斤的力道。

    整个灵魂都轻飘飘的。

    “自由啊！”红柳娃王心中默默念叨这三个字，眼眶略微有些发热。

    他强忍住鼻腔里的酸意，深深的看了少女一眼。

    像是要把蒙损烙印进心中。

    这个时间，距离开辟眼前这处空间其实还没过几分钟。

    当一切都谈妥，此刻爱爱的脸色却突然出现了变化。

    “嗯！”

    红柳娃王陡然凝望向虚空某处。

    “怎么……”

    少女知道一个人嘴里说的。

    不一定是他全部的想法。所以习惯察言观色。

    在爱爱的脸色发生变化的同时，心知有异，顺着对方的目光同样看去。

    不过下一刻少女就平静了下来，但还是小小的惊讶。

    ——只见红柳娃王看着的方向，那里的空间，突然像镜面一样破碎。

    “噍！”

    而一只个头不算太大的盥溪鸟，浑身浮现着一丝黑光，像是被人抠图上去的一样。

    不断奋力拍打着翅膀，出现在了那里。

    但凡一字钊所过之处，空间被划出大量的裂纹，里面是暴乱的空间乱流。

    甚至随着破碎的部分越多，整个空间，都出现了隐隐崩溃的迹象。

    “我们快走！”爱爱眼皮一跳，连忙招呼少女和黑头一块出去。

    心中却已经翻江倒海。

    只是一只小小的绿厉而已，连煞级诡异都不是。

    能破开他身为妖尊、亲手布置的空间。

    少女身边，都是些什么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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