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

    胡婆子吱呀一声打开门心里纳闷，她带着两个孙子在这里举目无亲会是谁来找她。

    难道是房东？不对呀，她前两天刚交了房租，不到收租时间房东是不会来这里的。

    陈曼下巴微抬，“才三个月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果然听你的话回去享福是正确的。”

    “好你个陈婆子，三个月不见你这变化还挺大的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胡婆子心里泛酸，儿女健康就是好，当初她儿子儿媳还在的时候她也过得很好。

    不过陈婆子变化是真的大，以前不是一身灰扑扑就是一身黑扑扑，整张脸被晒得黢黑，头发虽然扎起来，但总会凌乱地散落在两边。

    现在穿的比以前鲜亮了不说，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脸都比之前白了好多。

    陈曼笑道，“过来谢谢你当初劝我享福，我给你找了份包吃住的工作，你要不要去。”她店里还缺一个洗碗工。

    胡婆子心中的酸涩一下子就止住了，她手指颤抖地指了指自己。

    “你说什么，工作，包吃住，我？”

    她到蒙城的时候不是没去找过工作，不过大家一看她的年纪基本上就不要她了。

    有想要她的，一听她还有两个小孙子也只能对她说一声抱歉。

    找了一个月没找到工作，后来看到有人捡废品卖能挣钱，她也跟着去捡废品卖了。

    反正现在刨除房租和三张嘴，每个月都能攒一点，她的愿望就是尽快攒够一万块，回去给两个孙子上户口然后送他们去读书。

    没有户口，上学都难。

    别人的孩子三岁就上幼儿园了，她两个孙子一个四岁一个五岁还不知道幼儿园大门朝哪开。

    别说上幼儿园，连出去玩的时间都少，平日里她到外面捡废品就把两个孙子关在屋里，回来之后才开门。

    陈曼点头，“对，我开了一家快餐店，还缺个洗碗的，每月工资四千五包吃住。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的钱不养闲人，里面的工作可不轻松。”

    胡婆子泪眼婆娑，“我干，我一定不偷懒，保证把碗洗得干干净净。”

    陈曼点头，给了她一张纸条，“离开业时间还有十天，你先把这里处理一下，到时候到这个地方找我，找不到就打电话。”

    陈曼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洗漱用品和日用品通通都不用带，我们店里统一配备，带上你们的换洗衣物和一些重要东西就行。”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不是不能直接给钱胡婆子，让她回去给两个孙子上户口然后留在老家生活。

    可是胡婆子老家没有什么田地，光靠那一亩三分地也仅够填饱肚子。

    胡婆子是个心思正又能吃苦耐劳的，还不如给她提供一份工作，等挣了钱她也能回去给孩子上户口，孩子上了户口就能读书了。

    蒙城的小学有外来务工人员子女读书的政策，到时候她完全可以一边留在快餐店工作，一边送孙子去读书。

    胡婆子拿着纸条看了又看，最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之后又反复地转移了三个地方，最后把纸条夹在一张全家福里才安心。

    “小木，小林，奶奶遇到贵人了，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两个孙子懂事地帮奶奶擦掉泪水，“奶奶别哭，我们乖乖的。”

    胡婆子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好，奶奶不哭，这是大喜事。

    小木你在家看好弟弟，奶奶去卖东西，回来给你们买香喷喷的大汉堡包。”

    有一回她带两个孙子出去玩，小木和小林看到别人吃汉堡包看得目不转睛，偏偏还安慰她汉堡包一点都不好吃，奶奶煮的饭最好吃。

    小木乖巧点头，“奶奶，我一定看好小林，不用买汉堡包，我想吃奶奶做的饭，奶奶做的饭最好吃了。”

    胡婆子爱怜地摸了摸两个孙子的头，将门锁上，把堆放在屋檐下的废品一一装车拉去卖。

    不同于陈曼捡废品的单调，胡婆子捡的废品五花八门，连衣服鞋袜之类的都有。

    三天后，胡婆子带着两个孙子心情忐忑地站在友诚快餐店门口，看着宽敞明亮又干净的快餐店，胡婆子不安地给孙子掖了掖一角，又抬手将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

    出门前她虽然用水打湿梳子仔细地梳了又梳，不过蹬着小三轮迎风赶来，头发又乱了。

    “胡婆子你们来了，我先带你们去宿舍安置，一会儿再下来熟悉一下你即将工作的地方。”

    胡婆子不住地点头，“好的，谢谢陈婆，谢谢老板。”

    胡婆子尬笑，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来之前明明练习了千百遍，怎么一见到人就说秃噜嘴了呢。

    陈曼摆手，“没事儿，我也觉得还是陈婆子比较顺耳，不过国有国法店有店规，以后在店里大家都要喊我老板。”

    陈婆子点头，“哎，知道了老板。”

    两人边聊边走，大约过了一千米有一条巷子，陈曼带着胡婆子拐进小巷子，里面有一栋居民楼，陈曼租下整栋楼给员工当宿舍。

    “到了，就是这里，你的三轮车可以放到那里。”

    陈曼指了指一个角落，然后带着胡婆子和她的两个孙子上二楼，二楼有两个房间和一间厨房。

    陈曼推开大的那间，“这个房间你和两个孙子住，厨房可以烧开水或者自己做些吃的。”

    胡婆子看着房间里的两张床和八成新的衣柜，激动得说不出话。

    看完房间，把东西归置好，陈曼将钥匙给她，然后又带着祖孙仨儿去快餐店，原本胡婆子想让两个孩子在房间里等的。

    不过陈曼看着他们虽然强装镇定，不过眼里满是忐忑就让胡婆子一起带到快餐店。

    “带他们一起去店里吧，店里大师傅们已经在做饭了，一会儿顺便在那里吃了再回来。”

    一千多米的距离，也不骑小三轮了，几人慢慢走过去，路上陈曼还跟胡婆子说了蒙城外来务工人员子女上学的政策。

    这才是胡婆子现在最想知道的，她拉着陈曼问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全部记住才罢休。

    胡婆子这会儿浑身充满干劲儿，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二十年，把两个孙子都送去上大学。

    这天晚上，陈曼吃完饭对向阳和童蕾道，“你们后天请一天假，带你们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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