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小桃红是回光返照，可是当她真正的闭上眼睛时，林之禾还是不敢相信。

    她拼命地摇晃着小桃红的身体，紧紧地握着小桃红的手。

    手还是热的，一定有希望的！

    林之禾趴在小桃红耳边，低声得呼唤，哽咽的声音响起：“小桃红，别睡了，起来吃…”

    “吃”这个字还没说完，便说不出话来。

    她狠狠地看了看放在周围的猪蹄和糕点，内心中压抑的想法被激活。

    “毒是被下在这些东西里吗？”林之禾指向那堆吃的。

    站在一旁的徐郎中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布袋，又从里面抽出一根做针灸的银针。

    他先是拿起自然玫瑰茯苓糕，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了变化。而后拿起一根银针插在米糕里，过了一会抽出来。

    银针变得乌黑。

    接着又试了试猪蹄，同样也得到一根黑漆漆的银针。

    林之禾看着那根针，闭上了眼睛。

    果然是这样。

    “恐怕不止这些，林家送来的吃的穿的，都麻烦徐郎中查一查。”

    “差，通通查。”林之禾心如死灰。

    她仍旧抱着小桃红。傍晚时分，太阳一点一点的被黑夜吞没，小桃红的身体也越来越凉。

    一直都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这会竟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刚刚她温热的血像火把一样灼烧着她，这会竟然有些凉。

    脸上也愈发苍白。

    “主子”柳黎轻轻的唤了一声。

    林之禾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一动不动。

    柳黎声音大了起来，掰过林之禾的头，逼她别开视线，“林之禾！”

    林之禾仍旧没有理会柳黎。

    柳黎看着林之禾的眼睛，里面一片灰蒙蒙的，整个人也像是被施了法一样，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好像灵魂也随着小桃红走了。

    “主子，你别吓我！”柳黎心里突然害怕起来，躲在林之禾的脚边，声音也慌了起来，“你跟我说句话，说一句…”

    半晌，林之禾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喃喃自语：“我说什么啊？”

    悬起的心放到肚子里。柳黎知道林之禾很难接受这件事，站着陪在她身边。

    林之禾并没有哭，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抱着小桃红的尸体。

    “主子，更深露重，奴才…”柳黎话说了一半，就停下来。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宫的奴才突然被毒杀，按常理是该上报给内侍监，由内侍监查清楚。

    可是这件事还牵扯到林府，他抬眼看了一眼林之禾，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

    “主子，回去吧。”

    已经二更了，始终抱着小桃红坐着，不是那么回事。

    “我不会，我就在这里等着。”林之禾突然开口说话。

    “等什么？”

    “等林府的人。东西是林府送过来的，到底是谁下的毒，终究要给我一个说法。”林之禾说话的语气，不带半点人气，也像一个游魂。

    “去给小桃红拿一件衣服，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冷。”

    她像是真的不知道一般，不断地冲着小桃红的手哈气，试图捂热小桃红。

    柳黎张了张口，却终究没开口，抬手让任民必去寝殿里拿两件斗篷出来。

    这个时候，他寸步不敢离开林之禾，生怕一个不注意林之禾出了事。

    不久，任民必便拿了三件斗篷出来。

    他先给自己披上，而后又随手拿了一件猩红色的斗篷从后面给林之禾围上，绕到前边帮她把绑带系上。

    林之禾呆若木鸡，柳黎系列的动作，她连眼睛都不曾眨。

    突然，她尖叫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很痛苦，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怎么了？怎么了？”柳黎急切的看着她，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林之禾只是尖叫着，嘴巴张开，看起来想说话，却说不出，声音卡在喉头里，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

    不仅仅是柳黎，就连旁边的任民必都围了起来，看着林之禾，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激烈的反应。

    柳黎灵光一闪，用手把系带揭开，把那件猩红色的斗篷甩在地上，冲着任民必使了一个眼色。

    果然，当斗篷被解开后，林之禾也像被解开了咒语，浑身不再颤抖。

    她直接扑在柳黎怀里，窝在他颈窝处，发出呜咽的声音。

    眼泪顺着他的领子，一颗颗流进他的皮肤上，一颗颗流进他的心里。

    他用手抚摸着林之禾，语气放得十分温柔，“没关系，没关系。”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林之禾从来没有把小桃红当作一个丫鬟，自己是如何对柳焕，她便是如何对桃红的。

    “这帮杂碎，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林之禾的声音也跟着颤抖。

    他赶紧把自己身上那件黑色的大氅接下来披在她身上，“好，我们不放过她们。”

    这个秋千是柳黎给林之禾做的。

    当时正出了僖贵妃的事，林之禾不愿意出门，柳黎怕她无聊，就给她扎了一个秋千。

    小桃红也很喜欢，经常在秋千上吃熟食。

    每次看到秋千上的食物渣子，柳黎总是很生气，警告小桃红下次吃完要把渣子擦干净。

    小桃红只是嘴上答应，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柳黎眼睛瞥了瞥，仍旧还是能看见秋千上存着米糕的碎末，还有几块猪肉渣。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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