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徐离陌的应承，楼心月可谓是光明正大、心无挂碍的下山去了。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从前殿下山，寻了早上下山的小路，悠哉悠哉的便往山下去。

    下山前想了想，又去找了岚言，带着他一道下了山。

    岚言还小，正是对新鲜事物热衷、好奇的年纪，一听楼心月是下山办“正事”的便兴冲冲的跟着她往山下跑。

    山路上也有其他不少下山办事的弟子，两人在路上走着倒也不显得突兀。

    岚言个性活泼，两人没走多远便开口问道：“楼师姐，你分到哪个巡夜组里去了，忻言师兄在吗？”

    楼心月边走边回道：“在的，我跟忻言还有化经殿的几个师弟都在一个组里，负责前殿的巡夜任务。”

    岚言羡慕道：“前殿啊，那你们晚上也可以下山吗？”

    楼心月想了想，道：“唔，好像是可以的。但是和静师兄说了，也只是在山脚下巡查一下，并不往外面走的。”

    岚言惊讶道：“和静师兄也在？”

    楼心月回道：“是啊。”

    岚言问道：“他不跟和光师兄他们一起吗？往年好像都是他们一起负责巡夜的。”

    楼心月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是安排知净跟我们一起的，后来好像是和静自己跟知净换的。”

    “啊~”岚言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又笑道，“换了也挺好的，和静师兄比知净师兄好。”

    楼心月轻轻抬手在岚言脑袋上拍了一下，假嗔道：“知净师兄就不好啦？”

    岚言心虚的摸了摸脑袋，左右看了看，低下了头嗫嚅道：“知净师兄有点严肃，我们平时都不太敢跟他说话。”

    楼心月笑了笑，道：“那和静师兄呢，就好说话啦？”

    虽然目前还只见过一面，短短的相处了小半日，但是楼心月也没有觉得和静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岚言却像是听到了一句质疑，忙澄清道：“那是当然啊，不光和静师兄，还有和光师兄也是很好的。”

    “怎么好啦？难道还有救命之恩不成？！”

    楼心月本是揶揄，谁知岚言听后不笑反而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这下换楼心月懵了。

    看着楼心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岚言脸色一红，结巴着道：“不是我，是缮言和忻言！”

    原来，和静刚入观那会儿经常跟着莅修道长下山结缘修行，什么是结缘修行呢？大抵就是选择一方道场，在前去的路途上逢难便救、逢困便帮，沿途做好事的同时宣传道法。那年途径沃城时正好赶上地震，莅修带着弟子前去搜救，和静也帮着救出了十几个人，其中就包括缮言和忻言。

    楼心月讷讷的走在石阶上，感慨道：“我说忻言怎么看起来跟和静那么熟稔，想不到还有这层故事在。”

    “嗯。”岚言脆生生的回道。

    楼心月沉默了片刻，问道：“那和光师兄也救过他们？”

    岚言摇了摇头，回道：“没听说过，不过和静师兄、和光师兄好像是差不多时间入观的，当年应该也一起下山了吧。”

    楼心月点了点头。

    岚言继续说道：“而且不只是因为和静师兄救过忻言师兄他们，平日里和静师兄待我们也特别好，很关心我们的。”

    楼心月笑了笑，摸了摸岚言的头，道：“那是，你们这么可爱，谁不关心你们啊！”

    岚言红了红脸，低着头往前走。

    “对了，”楼心月突然问道，“和占师兄是不是跟和静师兄关系不好？”

    岚言愣了愣，疑惑的看向楼心月。

    楼心月简单的回答道：“上午在行止院见到他们时，他们好像有点不愉快。”

    岚言想了想，道：“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吧？我只知道和占师兄进观的时间比和静师兄晚，他的年纪好像也比和静师兄的年纪大。但是我们观里分资排辈是按修行排的，和静师兄入观前就是多年的居士了，巡照堂里和字辈的师兄们好像就和静师兄的资历是最高的。大家对和静师兄也是挺尊敬、挺服气的，很少听说谁跟和静师兄关系不好的。不过......”

    岚言犹豫了下，脚步也变得缓慢了。

    楼心月追问道：“不过什么？”

    岚言抿了抿唇，纠结了下才慢慢开口道：“要说跟和静师兄关系不好的，大概只有和寅师兄了，不过他已经走了。”

    “和寅？”

    “嗯，”岚言说道，“和寅师兄的资历也很高的，不过他身体不太好，隔三差五的就要下山去医院。巡照堂的师兄们每次都会派人陪他去，和占师兄好像是去的最多的。”

    楼心月疑惑道：“什么病啊？信修道长看不了吗？”

    楼心月知道，观里弟子一般的大病小情基本上都不太下山，都是信修道长看的多。

    岚言摇了摇头，略带回忆的说道：“我那时候还小，记不太清了，也不知道信修师叔给他看了没有。”

    楼心月看着岚言小小的个头、稚嫩的脸庞却在一本正经的说“我那时还小”，忍不住的想笑。

    岚言没注意到楼心月的笑意，有些怀念的继续说道：“其实和寅师兄人也很好的，他长的漂亮，还喜欢笑。我依稀记得我刚来时好想家好想家，有一次偷偷跑下山，还没走到山脚呢就在半道上遇到了和寅师兄。他好像刚从医院回来，脸色白白的，好着比我还瘦。对了，当时和占师兄也在，他的脸色看着也不好，但他脸上不白还有点红。

    我当时太难过了，想也不想的就往山下冲，还差点撞到和寅师兄。是和占师兄一把拽住了我。后来好像是和寅师兄安慰了我，我大概是扑到他怀里哭的走不动路了，因为我记得最后是和寅师兄把我背上山的......”

    “后来呢？”

    岚言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楼心月。

    楼心月也停下了脚步看他。

    岚言看了看楼心月，又转头看了看已经在不远处的市集，最后微微仰头看了看虚空，木木的回道：“我也不知道。”

    楼心月疑惑的看着岚言。

    岚言继续看着眼前的虚空，回：“我也不知道。之后，好像就没见过和寅师兄了，但也许见过，我忘了。”

    楼心月皱了皱眉，将话题引了回去，问道：“听你这样说来，和寅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人，那他怎么会跟和静师兄关系不好呢？”

    岚言转过头来看向楼心月，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努了努嘴，道：“不是我说他们俩关系不好，是那个时候大家都说他们俩关系不好，我也没实际见过他们怎么不好。”

    楼心月暗暗翻了个白眼，好吧，感情是以讹传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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