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消失的那一刻，慕寒星突然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心肺俱裂。

    ……

    这里是独立的空间，可以任凭发泄个人情绪。

    所以，她一个人在拾光镜里沮丧抑郁了许久。

    苍雪现身浮在半空，低头看着她，默不作声。

    所有的幻象消失之后，这片荒凉孤寂的幻境似乎要消失了，她再抬头便看到了有一束强烈的光芒出现在尽头，那里是拾光镜的出口，离开之后便能重新回到密室了。

    她慢慢起身，走到光芒之处，却久久不愿意离去，她心绪难宁，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难以纾解，这一刻，她不舍得离开，回身一看，仿佛还能在来时的尽头看到陆辛的影子。

    从他少年时意气风发，到中年之后突然苍老，一夜白发……

    他说他愧对自己的徒弟，于是，他心怀赤诚地死去。

    ……

    见她迟迟不舍得离开，苍雪又问她：“怎么回事？你的心潮竟是如此平静，这个时候不该冲出去杀个痛快么？”

    她还在沉默。

    “我之所以告诉那么多，是因为想看你发挥出我的所有实力，然后去征服三界，你可别让我失望啊……”苍雪提醒她。

    她充耳不闻。

    “喂！你听没听见我说话？”他怒了。

    这一刻，她将所有情绪的包裹起来，再全部融化成对陆辛的缅怀。

    她当然要杀个痛快，但不是现在。

    整理好情绪以后，她终于对苍雪回话：“之前，有很多次我的情绪竟然会由剑上恶灵掌控，以后我不想再这样了，从此以后，你便也是我的麾下臣，专门负责压制剑中恶灵。”

    “哈哈！可笑！”苍雪现身在她面前，一张白皙清俊的脸，却满是张扬的神色，“你居然命令起我来了？我可从来都不记得你是我的君主，你与我不过是合作关系，我需要你身上的灵力去发挥我的能耐，你需要我的力量去铲除你的政敌，仅此而已。”

    她神色镇定，一双眼平静如湖泊，好像并没有与他商量的意思：“我可以给你点时间去三界遍寻新的主人，你若能找到我这般合你胃口的心性与天赋的，你大可易主。”

    她就笃定了，苍雪早已认她为主，并不打算换人，所以，这一刻，她决定先降伏住他，为此，势在必得。

    苍雪浮在半空中，俯视着她，沉默不语。

    稍后，他冷哼一声：“也罢，既然你想任命我也不是不行，你与我对上一掌，只要你现在所修的灵力到达我的期望了，我便同意你的要求。”

    “好。”她眼底锐利，很快拉开了架势。

    脚下黑色的潮水似乎感应到了一阵杀意，在她脚底下渐渐退却，不再阻拦她前行，她没有用剑，只用手掌凝聚灵力，苍雪就立在她对面，沉着脸看着她。

    二人眼神陡然间一变的同时犹如两道光极速向前一冲，她掌间灵力满溢，犹如万顷波涛汇聚成了一滴水，不见其形却气势迫人，“轰”的一声响，二掌一对，震开的灵力仿佛能撕裂开此处的空间，让这里地动山摇了一瞬。

    对掌之后，二人拉开了距离，苍雪没什么反应，立在半空也不见气息有所变化，不愧是剑灵，她虽是苍雪的使用者，但是阅历上确实比不过苍雪这“老东西”，灵力就比他弱了一些，这一掌，算是她输了。

    “你被太辰所伤，能挺到现在已是不易，刚刚那一掌……嗯，约莫已到了金灵期，你修为涨得倒是比常人快上许多，不愧是我相中的好苗子。”苍雪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神情却还是有些傲慢，他又道，“罢了，若你希望我替你镇住剑里的恶灵也好，你若失去控制，反倒无趣。”

    她喘着粗气，平稳了一下内息，心里舒坦了：“好，往后所行之事皆是要事，想要报仇雪恨，还需要不少同伴，被恶灵控制就不好玩了，你能听我之令，再好不过了。”

    “好了，可以出去了。”苍雪背对着她飞到了光源的附近又道，“对了，听说你大战之后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你与我曾经的筹谋，你可还记得？”

    她一愣，马上道：“不记得，我和你筹谋了什么？”

    苍雪回头看她，唉声叹气的，还是甩出来了剑，让剑身如镜，继续放给她看：“自己看吧。”

    那是独属于女魔头和苍雪的记忆。

    剑上幻想出现的场景居然是在浮月城？

    女魔头立于熙和宫附近的一处山巅之上，朵朵浮云近在眼前，苍雪就在她的背后浮在半空陪她一起看浮云。

    “你前几日疯了呀？”苍雪一脸幸灾乐祸，“被新吸纳的恶灵操控感觉如何？清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手上沾满了鲜血……感觉如何？哈！”

    苍雪一如既往，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女魔头神情冷肃，没怎么想搭理他，自顾自话地道：“说些别的吧，前几年，我游历三界，四处寻找适合飞升成仙的凡人，目前为止，除了身边的护卫军，重要权臣以外，我还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人，或许这些人，呵，能成为我将来谋局的一环也说不定。”

    苍雪燃起了兴致，忙问：“哦？我时常沉眠在剑中，你的事也有我不知道的，不如说来听听。”

    她气质沉稳，一脸成竹在胸地解释道：“浮月城建城不久，根基尚且不稳，这个时候容易惹来敌国的觊觎，不如我这就去找几个有趣的人过来当质子，他们若是听话，恩宠不断，他们若是不听话，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苍雪这才反应过来，表情竟有些痴呆：“不是吧？你要找男宠当质子？”

    “对。”她淡笑一声，“而且，人我都已经挑好了，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由不得他们了。”

    苍雪心里有数了，忙问她：“你疯了吧？你这疯病居然一天比一天厉害，嘁，你就不怕那几个男的联合起来把你反了，甚至把你杀了？”

    她只是清冷一笑：“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么？”

    这次苍雪表情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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