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而这样，不好的想法开始盘踞馒头的大脑，眼睛也终于忍不住的开始泛红：“难道，我大哥已经……”

    馒头轻轻的把小六给放下来，整个人一下子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但还是邀请了曼曼他们进去：“老大，这就是我家，你们……你们进去吧。”

    曼曼自然也不多话，只是深深的看了馒头一眼，自顾自就拉着顾淮进去了。

    所谓黑虎帮，果然不出她所料。

    门面倒是做的有模有样，用来唬人可是很够的了。

    但这里面嘛，啧，破败不堪。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小六，才听到他继续说了没说完的话：“昨天、昨天金龙帮的人又找大哥麻烦了。大、大哥为了帮我们去找吃的，被打成重伤。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呜呜呜……”

    说完，小家伙又忍不住哭了。

    大哥没死？

    馒头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下了。当即重重的敲了一下小六：“你说话就非要喘两口气不成？！”

    “狗哥，呜呜呜，我看见你太激动了……”小六瘦瘦小小的，眼睛却红肿的跟鱼儿一样。

    曼曼趁着这空档四下观望，这个黑虎帮呀，就是一个哥特式的大房子。占地倒是不小，不过却没几个人。

    桌子椅子东倒西歪，像是刚刚被抢劫了一样。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几个小孩躲在角落不敢出来。

    像是个难民收容所。

    “馒头，解释一下呗。”曼曼一只手牵着顾淮，居高临下的看着着他。

    曼曼本身就比馒头要高一些。

    “狗哥，他们，是谁啊……”

    馒头没有回答，而是把小六拉到身后。他低着头，咬着下唇。

    扑通一声，跪下了：“老大，对不起，我骗了你！黑虎帮在钢城什么都不是，我当时那样说，就是想让你饶我一命……”

    ————

    时间拉回那天。

    馒头的亲哥大狼又发病了，他把自己拴在房间里，脖子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几乎要暴裂开来。

    馒头实在不忍心，要不是金龙帮的人又来找茬，他哥也不会提前发病。

    家里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去垃圾山碰碰运气，希望能找到一针精神治疗剂。

    为了快点，他硬着头皮去金龙帮偷了一架飞行器，但是运气不好，临行时被龙风看到了。

    好在馒头飞的不稳当，飞行器也就被击偏了，他就这样莽莽撞撞的飞出金龙帮的视野范围。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驾驶飞行器，毫无经验。他所了解的，全是来自大街上路人的只言片语。

    飞行器坠落时他冷汗直流，以为自己要先他哥一步走了。

    不多久他想着，也许钢城是待不住了，但是他在垃圾山附近有个临时搭的小屋子。大不了带着他哥和其他人一起躲到这里来。

    他记得那屋子是被一个女人去给占了。

    于是他凭他的油嘴滑舌诓骗了一群人来找沈曼曼的麻烦。

    但是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凶残……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

    馒头麻掉眼泪，头低的不能再低，哭求道：“曼曼老大，你救救我大哥吧，他不像我，他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你看、你看这些孩子，都是他看着可怜捡回家来的……好人要有好报啊……他不应该这样的……”

    “你先起来，好歹也是我的人，有点骨气，别又是哭又是跪的。”曼曼后退一步，道：“带我去见见你哥呢。”

    “诶，好……我这就起来，我这就带你去！谢谢老大，谢谢老大……”

    这还是曼曼第一次看见馒头这样子，平时都还挺闹腾的。

    “馒头，以后，不管见到谁，都不要轻易下跪。”曼曼边走边说，“跪天跪地跪父母，否则，就是给我丢脸。”

    但是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他已经不奢望天地有灵，而父母早就已经不在了。

    他暗下决心，从今以后，这一辈子除了沈曼曼，任谁也屈不下他的膝盖。

    曼曼转身，又变成一个大姐姐，她弯下腰，眼睛也跟着玩起来，笑：“小朋友多大啦？”

    “十、十岁了……”小六畏畏缩缩的，虽然这个姐姐长得很好看，但是狗哥都这么怕她，小六自然也不敢放肆。

    居然有十岁了？

    应该是常年营养不良，没长个儿吧。

    看着小六怕生的样子，曼曼就想到了她的小时候。她的童年去过很多地方，有烂尾楼、有垃圾堆、有荒郊野外……

    也进过孤儿院。

    她那个时候胆小，东西不敢乱动，话不敢乱说。

    所以有好东西永远分不到她，反而是天天吵吵闹闹的小孩能得到糖，会有养父母将它们带走。

    曼曼在努力翻翻空间里的犄角旮旯，糖是真的没有了。

    不过，新鲜的大红苹果有不少。

    “小六是吧,姐姐给你个苹果吃好不好呀？”曼曼索性蹲下，和小六平视。

    其实自从馒头走后，他们就有好久没吃东西了。

    虽然不知道苹果是什么，但是看样子好诱人……

    小六不敢乱动，他看向馒头，不知所措。

    “还不赶紧谢谢老大！”馒头说道。

    小六这才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苹果，捧在手心，如获至宝。

    只见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一扇门后，小声的说，“小七，你们不要怕。姐姐不是坏人，这个，去分给弟弟妹妹……”

    全被曼曼看在眼底。

    她望了一眼外面，又是到了落日时分了，橘色的光包围黑色的建筑，还挺好看的。

    “馒头，去叫那群小屁孩来吃晚饭，今天先吃这个填肚子。”说完，一筐苹果就凭空出现，她又说，“没事了，去看看你哥。带路。”

    馒头这下总算是看明白了，不愧是他喊了这么久的老大！

    “啊，好嘞——小六,叫弟弟妹妹来吃饭了！”馒头又恢复了以往的谄媚，“老大，这边走，嘿嘿……”

    馒头一边领路一边说话。

    曼曼跟顾淮也就一路听着。

    “我哥出生那天，金龙帮的人来闹事，波及到了我哥。他那时都才出生精神力就受到极大的损伤，虽然没傻掉，但是落下了病根，每个月都会发病一次……”

    “馒头，我想知道金龙帮。”曼曼适当的插嘴，不然他永远说不到重点。

    “啊，哦。金龙帮的老大的龙海，就是龙风的父亲。

    在他们来之前，我们黑虎帮确实还有点面子，但是那个龙海不知道从哪里和上面攀了点关系，就开始打压我们。

    黑虎帮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就只剩我和我哥两个人了。

    那些孩子都是，我哥看他们太可怜了，就一个一个的领回家，不知不觉，就有好多孩子了，然后才发现，‘吃’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个大问题了……”

    “馒头，这金龙帮听着还挺讨人厌，的。”曼曼好似不在意的随口一说，“要不我们把他给干了？”

    “老大你别说笑了，金龙帮上面有人保着呢，听说龙海的姐姐嫁给了一个大官，我们惹不起啊！”

    “上面？”

    馒头指了指天上，那里的车水马龙，飞行器时不时就投下来阴影，那是这座城真正繁华的地方。

    “呵。”曼曼轻笑一声，笑他懦弱。

    人家这都摆出让你活不下去的架势了，左右都是无路可走，倒不如殊死一搏。

    “好啊，只要他金龙帮的人不来惹我，我就不去找他麻烦。”

    不多时，馒头先停下脚步。

    “老大，到了，里面就是我哥。”馒头推开门，朝里面喊着，“哥，我回来了！”

    顺着看着去，这个房间可真是挺大的，但也挺空的。

    除了一张小床和一个落地窗，其他多的什么也没有。大概是为了生活，该卖的都卖了吧。

    那里躺着一个男人，很瘦，很瘦，几乎脱相。

    脸色惨白的不像话。

    他听到馒头的声音，艰难的挪了挪头，弯唇一笑：“小二回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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