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到了2013年的10月份，开始有了一丝深秋的凉意。

    污水站门口的那几棵大树在风中轻轻地摇摆，偶尔，会有几片黄叶随风飘落，有时候还在空中回旋一圈，好像舍不得离开那摇摆的树枝似的。

    景鸿印染厂分家的趋势已经明朗了起来，就像人们常说的那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大老板杨新生没有想到的是，申志远在人际关系方面非常厉害，通过谈话、收买、许愿等手段，把厂里大多数骨干人员都拉拢过去了。

    当厂里正式发布分家通告的时候，几乎所有员工都愿意跟着申志远干，认为他更年轻，更有前途。

    还有好多员工联名反对杨新生，认为他主持厂里的工作时，工资太低，福利太差。最后还集体公开质问：杨新生，厂里的盈利都去哪里了？

    杨新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最后决定直接在全厂公开这几年的账目，包括盈利、支出、各种消耗、环保投入、基础设施的投入等。

    但申志远不愿意公布厂里的财务信息，认为没必要，既然要分家了，就好聚好散，更主要是征求厂里骨干员工的意见。

    经过一段时间的明争暗斗，申志远得到了全厂员工的支持，杨新生以失败而告终。他心里也很清楚，如果自己非要在厂里划走几个车间的话，也不一定能够正常生产。

    因为景鸿印染厂的前身是“劳改”印染厂，后来改制后成立了景鸿印染厂，虽然变成了股份制公司，但一直延续了国企的经营模式。

    厂里大多数员工还是老国企的人，他们要是反对谁，即使老板也很难控制，因为这批员工思想陈旧，煽动性又强，得不到他们支持的话，生产效率肯定特别差。

    最终，杨新生决定离开，这里已经是申志远一个人的地盘了，自己只能去开发新的根据地。

    这场酝酿了很久的“分家运动”提前浮出了水面，但结果没有大家预测的那么气势磅礴，更没有火药味十足的“火拼”。

    而是快速分出了胜负，以大老板杨新生“败走麦城”而结束，二老板申志远以弱胜强，并且赢的干脆利落。

    最后，杨新生分到了厂里账户上总金额的一半，大约3000多万。这些钱对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对于一个踌躇满志的老板来说，就有点少了。

    杨新生在全厂发起邀请，愿意跟自己去工业区上班的，可以提前报名，不愿意去的，那是大家的自由。

    结果，愿意跟着杨新生走的没有几个，别说厂里的车间工人了，就连平时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员工也没人愿意去。

    秦永斌感觉非常为难，自己是跟着杨新生去工业区呢，还是留在原来的老厂区，现在自己属于厂里的中层领导，收入还算说得过去。

    他就征求了一下妻子胡丽丽的意见，问道：“丽丽，现在厂里两个老板已经彻底分家了，我应该去哪边干呢？”。

    胡丽丽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哪边收入更高、工作环境更好、更有发展前途，你对比一下再选择吧，”。

    可是，秦永斌不是这么想的，如果考虑目前的情况，肯宁会选择跟着申志远干，这里是现成的厂，熟悉的人，舒适的环境。

    但他又怕欠下人情，因为自己这个站长是王大海推荐的，杨新生决定的，而现在杨新生正是“众叛亲离”的时候，自己选择追随申志远的话，有点不地道。

    王大海是杨新生的“嫡系”，他正在帮助杨新生在工业区的新厂安装设备，听说那边的环境比较差，地理位置属于“黄河古道”，冬天时风沙特别大。

    “丽丽，如果按你说这些，肯定选择就在现在的厂区，这里工作环境舒适，离家又近。但我怕欠下王大海一份人情，钱债好还，人情债错过了就没法再还了，”秦永斌告诉自己的妻子。

    “哎呀，永斌，你别太傻了，现在这社会，你还念啥人情债呢，肯定要把自己利益放在第一位，感情放在第二位，”胡丽丽劝告自己的丈夫。

    这时候，秦永斌感觉这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属于利益和感情的选择。

    他很想打电话问一下张玉娟，看她是怎么选择，但想了一下，还是不问了。虽然有时候挺想她的，但绝对不能再去打扰她。

    张玉娟自从那次和秦永斌分开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他，虽然还在同一个厂里，如果要刻意“偶遇”的话，是非常容易的，但她为了忘记这段感情，而是刻意躲着秦永斌。

    赵名堂自从听秦永斌说，张玉娟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后，就开始鼓起勇气，决定要去接近张玉娟，接近这个像花一样美丽的女孩。

    因为他被提拔为设备管理员后，主要任务就是协助电工班、机修班、机加工组、锅炉房等下属部门，参与他们的管理和统计，然后向设备科长汇报工作，或者传达一些信息等。

    这个工作虽然对技术要求不是非常高，但对语言交流、沟通能力要求还是挺高的。

    但这方面正是赵名堂的短板，虽然他和设备科每个下属部门的负责人，都是一个待遇标准，甚至更有发展前途，但那几个负责人却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

    赵名堂心里虽然有点郁闷，但还是自我安慰了一下：“阿q精神”其实才是最高境界。

    但他对张玉娟那种想见又不敢接近的感觉，让他感到很烦恼，如果贸然去搭讪，被直接拒绝的话，那心里就更痛了。

    于是，赵名堂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在氧漂机附近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好长时间后，他还是没有敢去和张玉娟说一句话，就像人们常说的那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去年苦苦追求染色车间的那个女孩，结果被那个女孩拒之千里。

    更让他心酸的是，那个女孩很快就嫁给了李明龙，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回民。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就像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似的，痛得撕心裂肺。

    赵名堂的举止行为，最终还是被张玉娟发现了，她心里感觉有点好笑，这几乎是自己见过所有的男孩里面，胆子最小的一个。

    不过张玉娟还是挺感动的，不管这个男孩有多胆小怕事，畏畏缩缩，但他还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既然没法和秦永斌走到一起，就尝试着和这个男孩相处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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