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在最边上的角落放下担子，没一会就来了个人，道:“要十个馒头，多给点咸菜。”

    吴成懵了，道:“没有咸菜。”

    那人皱眉道:“没咸菜？别人都有怎么你没有？”

    吴成还想再说，边上的小贩笑道:“客官，我这里有。”

    那人抬脚转身，对一旁的小贩道:“要十个馒头，多给点咸菜行不行？”

    “行，行。”那小贩笑着，手脚麻利的用油纸包了十个馒头，又舀了几勺子咸菜放上去。

    那人拿了馒头付了钱，转身进了仓库。

    吴成这才恍然大悟，挑起担子往家赶。

    折腾一天下来，还有大半筐馒头没卖完。

    只得挑回去作坊那边，借杨树家的灶再蒸一蒸。

    第二天，他早早到了商行那边，见街边摆着一块块石头。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他挑了个好位置，把石头踢开。

    筐子摆好，今天他特意带了一罐切得碎碎的咸菜。

    没一会，仓库里的人来上工，他也陆续卖了几个出去。

    小贩们也到了，一阵热闹过后各自占好了位置。

    一个小贩气喘吁吁的停在吴成面前，道:“这是我的位置。”

    吴成莫名其妙，“我一早来占的，怎么是你的位置？”

    “就是我的位置，你来的时候没看到放着石头吗？”小贩有些不耐烦。

    吴成皱眉道:“你放一块石头就是你的了？这是你家的地吗？就说是你的？”

    “嘿。”小贩上前，一把抓住吴成衣襟。

    一旁的人道:“这就是人家的位置，你一个新来的，还想抢人家的。”

    “是啊，我们都是这么占位的。”

    “你新来的不能一来就坏了这里的规矩，要是个个都像你这样，大家都不用做生意了。”

    吴成被众人说得满脸通红，道:“对不住，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以为是先到先得。”

    那名小贩冷哼一声放开他，等吴成把自己的担子挑走。他马上把竹筐放进去，像一滴水一样，融入了这条馒头大军组成的河流里。

    吴成走到最边上的位置，重新把筐子摆好。

    这一天下来，他赚四十五文钱。除去五文钱咸菜，净赚四十文。

    潘小兴和吴成的小儿子吴青，下学后，也合抬着一筐馒头去卖。

    好的时候，一家人能赚上百文，不好也有三四十文。

    苏寡妇在家，替人缝补衣裳，也能赚一些。

    除去两个孩子的束修，日子也能勉强过下去。

    到了端午，秋月包了些粽子送礼。

    里头的肉馅是用黄酒蒸过的，拌着些干果碎，吃着很香。

    刘家秋兰那边都回了礼。

    秋星那边，回了两只没有馅的粽子。

    上次曦儿抓蚂蚁咬玉山玉兰的事，彻底被陈小婉记恨上了。

    秋月有时想想，真不知哪点得罪了她。

    自从她嫁进李家，秋月这边真没什么事麻烦过他们。

    最多就是杨树他们没音讯时，托陈光霁打听了一下。

    难道陈小婉是恨人有，憎人无的人吗？

    秋月不想用坏心揣测她，但她这些年的行事，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过了端午，马上就到婚期。

    一切所用都已准备好，屋子也重新粉刷一遍。

    秋月一家打算搬回作坊那边，把房子腾出来。

    杨林不同意，道:“一家子住着，热热闹闹的不好吗？”

    秋月笑道:“分开住咱们也是一家人，你喜欢热闹，等你成了亲，让弟妹给你多生几个孩子，，就热闹了。”

    说得一家人都笑了，曦儿道:“给我也生一个。”杨林脸上爆红。

    秋月忙捂住她的嘴，这孩子在西市那边卖馒头，听那些伙计说过不少荤话。

    她这半大不小的年纪，最容易学了去。

    到了正日子这天，秋月早早起床。

    秋兰和张婆子也过来帮忙，她知道了曦儿和元宝抓蚂蚁咬人的事，倒是奇道:“嫂子倒没来找我。”

    秋月笑道:“一点子小事，说一说就过去了，难道还要闹得世人皆知不成。”

    秋兰撇撇嘴，她是越来越看不上陈小婉了。

    日子越过越好，心眼越来越小。

    往后要是玉山考了功名，有这么个眼皮子浅的娘，也是够呛。

    秋兰忽然想道:“玉山和玉兰再过几年也要说亲，不知她会给两个孩子找什么样的人。”

    “反正家世不会差。”

    秦三的皮庄倒了，陈兴永家在省城站稳脚跟，听说还买了生皮请了匠人来硝，店是越来越大。

    钱春陪着钱小舅一家来喝喜酒，至于小阳村的人，路太远，就不请了。

    请了个厨子来帮忙做菜，秋月几人打下手。

    准备得差不多，就听到鞭炮声响。

    秋兰一把丢下手中的菜，跑出去看新娘子。

    张婆子笑道:“这孩子，都当娘了，还这么急躁。”

    秋月笑道:“大娘，你也去看看热闹。这里有我就行。”

    张婆子犹疑一下。道:“嗐，我等会去看也是一样。”

    “去吧，这点菜用不着两个人。”

    “那我就去看看？”

    “去看看。”

    “行，我去看看，顺道看看钰儿这小猴。”张婆子解下围裙，擦了擦手，才出去了。

    秋月把菜洗完，又帮着厨子切菜，把菜装碟。

    秋兰急忙跑进来，道:“姐，快出来，要拜堂了。”

    秋月洗了把手，出去时，堂上已经摆好了垫子。

    供品那些都是一早准备好的。

    上座各放着杨林父母的牌位。

    杨林牵着新娘子，款款走出来。

    拜完天地父母，杨林让杨树和秋月入座，要给他们行礼。

    秋月犹推辞，道:“拜父母天地就行，我不用了。”

    杨树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道:“你为他操了那么多心，三跪九叩都受得起。”

    秋月只得坐着，生受了三拜。

    也没有准备回礼，只得把头上的银发钗拿下，道:“一时没有准备，这钗子弟妹就暂且收着，等日后我再补上。”

    刘氏微低着头，含羞笑道:“谢谢嫂子。”

    杨树直接掏出一个小银锭，看着一两的样子，道:“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吉祥话，就祝你二人和和美美，早生贵子吧。”

    说得两个新人脸比身上的喜服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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