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笑道:“你别想着一出是一出的，等过一阵雪化了，要吃多少菜没有。”

    曦儿道:“等我种出来了，以后冬天不怕没菜吃。”

    “行吧，你要种也行，只不能拿盆子来种，别糟蹋东西。”

    “那我拿墙角那只陶罐。”

    秋月这才不说她了。

    第二日，曦儿果然在那只破陶罐里填满土，向秋月要来一小包小白菜种子，撒下去后，又浇了点水。

    放在灶台靠墙边的角落。

    过了几日，竟然真的长出一层细芽来。

    可把曦儿高兴坏了，抱着陶罐出来，挨个让家里人看过。

    秋月笑道:“我的小闺女也是出息了，能让娘吃上一口嫩菜。”

    曦儿有些得意，道:“等我种活了，到了冬天多种一些，咱们拿去卖。”

    但是过了几日，不知怎么的，菜苗有些蔫，叶子尖上开始发黄。

    曦儿觉得可能是太冷了，把陶罐放在铁锅旁。

    淑贞忙道:“放这就太热了，会烤干的。”

    “那怎么办啊嫂子。”曦儿苦着脸，她可是在全家面前夸下海口，要让他们吃上头茬青菜的。

    淑贞拔了一株菜苗看，发现根已经坏了。

    只得道:“许是厨房太热，被闷坏了。”

    曦儿凑上来看，果真如她所说一般。

    不由泄气道:“看来种在厨房里行不通。”淑贞笑道:“许是厨房里一冷一热，所以种不好。”

    曦儿把陶罐抱出来，丢在墙角，再也不提种菜的事。

    家里人都装作不知道，也不提这事。

    过了一阵，快到曦儿的生辰时，秋月买了新布料，和淑贞一起，给曦儿量体裁衣。

    还去银楼，给她打了一整副的银头面。

    曦儿觉得很稀奇，往常过生辰就吃一碗面，如果秋月病着，一碗面也没有。

    今儿怎么这么隆重？

    秋月笑道:“傻闺女，你算算自己几岁了？”

    过了这个生辰，就十五岁，是个大姑娘了。

    曦儿脸上浮起两朵红晕，道:“那也不用这么隆重。”

    秋月道:“你一个姑娘家，又不读书，平日花费也少。现在长大了，给你打副头面也是应该的。只现在家里不宽裕，只能打一副银的，且不大重。”

    曦儿依偎着秋月，道:“这就很不错了，娘，你是不知道。有些人家嫁女儿，连新衣服都没有呢。”

    “我怎么不知道。”秋月怜爱的抚着女儿掉落的发丝，道:“有些人家生女儿多了，养活都难，哪里还能给她置头面。”

    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后来做馒头生意，又日日劳累，忽视了曦儿许多。

    有时深夜想起，秋月都觉得对不起女儿。

    “那就少生几个，不就能养活了。”

    秋月忍俊不禁，道:“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娘方才说我长大了，现在又说我小。”

    “有些事得等你嫁人才知道呢。”

    曦儿害羞的把头埋进她怀里，娇嗔道:“娘…”

    秋月好笑的搂住她，道:“等往后你就知道了，咱们做女人的，难事可多着。”

    曦儿听得似懂非懂，但她觉得，她身边的女人，除了吴叔家的草儿婶，旁的都过得比别家好些。

    辰儿特意提前发了帖子，请秋兰杨林吴成几家过来观礼。

    秋兰做为长辈，还得为曦儿冠礼。

    笄礼当天，秋月把厅堂布置一新，设了香案、香炉等。

    桌上供着时新果蔬，并各色糕点干果。

    曦儿跪在香案前，秋兰净手后，拿着梳子，给曦儿梳头。

    嘴里念道:“令月吉日，风煦云祥。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这副贺词也是辰儿写的。（原文出自礼仪.士冠礼）

    一边念着，一边给曦儿带上发簪。

    曦儿拜谢父母，拜祖宗天地。

    礼成。

    秋兰扶起曦儿，笑道:“这大姑娘的装扮和从前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秋月看着女儿，也是满心的欢喜。辰儿送给妹妹的，是一副金耳坠。淑贞送的，是一双绣花缎鞋。

    秋兰一家给曦儿送的及笄礼是一只玉镯，杨林有事没到，刘氏送的是一只玉兔小挂件。

    吴成囊中羞涩，送的是一支铜鎏金发钗，虽不值什么钱，但花样新巧。

    秋月道:“过来吃个饭就行，何须这些俗礼。”

    吴成只是笑笑，这支发钗花了六百文钱，这些日子他的生意不错，花这笔钱也不算艰难。

    小壮早有些坐不住，吵着要去院子里玩。他现在大了一些，闹起来吴青都有点抱不住他。

    今日小兴没来，在商行那边看摊子。

    秋月拿了一碟点心给两个孩子吃着，和淑贞下厨。

    没一会便整治了一桌酒菜出来。

    吃过饭，吴成让吴青带着弟弟回家，他去看看小兴。

    秋月顺道装了饭菜给他带过去。

    刘氏略坐一会就回去了，秋兰却在秋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

    秋月听完，笑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几个月了？”

    秋兰脸上有些不自在，道:“还未到两月呢。”

    “大宝知道吗？”

    秋兰微红着脸点点头，“知道，家里人都知道。”

    难怪张大宝一脸的喜气洋洋。

    秋月道:“早知如此，今日不该叫你来。”

    秋“说的什么话，难道我有了身子，就不能来喝曦儿的这杯及笄酒了？”

    秋月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才不到两个月，得在家安胎。”

    秋兰哼道:“不怕，我这都第三个了。希望这胎是女儿，香香软软的，多好。”

    “儿子也好，往后有人帮衬。”

    秋兰轻抚了一下肚子，道:“总归平平安安就是好的。”

    将人都送走后，秋月到井台边，和淑贞一起洗碗。

    淑贞忙拦住她，道:“娘，就这几个碗，我自己来就行。”

    秋月道:“没事，我和你一起洗快一些。”

    她还不习惯使唤儿媳妇，什么事都习惯亲力亲为。

    等洗了碗，淑贞去洗灶台，秋月便把院子扫一遍。

    杨树父子俩都出去了，也不知有什么事。

    曦儿在房间里，一样样的看着今日收到的礼物。

    今日她真的很开心，不为这些礼，而是被家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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