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的时候，有一人过来询问，顾心柔点头哈腰说道：“我们找戏班子，路上耽搁了，年三十才到。”

    那人见她俩脸冻的通红，身上还有一股味，年龄又是中年，心怀怜悯，带着她们找过去。

    班主奇怪，不认识。

    顾心柔说道：“我们找王大哥，王大哥说在这里唱戏。”

    王是大姓，没准这里就有姓王的。

    刚好有个琴师姓王，他走出来问道：“请问哪位找我？”

    顾心柔一声悲惨哭声：“可找到你了，你娘托我带个话。”

    转头先感谢带她们来的人。

    等带他们来的人走后，顾心柔先说：“大哥，能不能给我们喝口热茶再说话。”

    这大冬天又天黑，能不让人进去喝口水吗？

    顾心柔和广陵长公主进去，她又开始编故事了。

    “对不住，我不认识王大哥。我们是被拐子拐了的。”

    班主警觉，问道：“这个年龄被拐了？”

    “我俩三十岁，是一路奔波才这样。拐子说三十多的也有人要，卖到辽东，有的是没媳妇的，年龄大点会暖被窝就行，再捡个孤儿当自己孩子养。”

    那个王琴师点头道：“是有这事，我听说过。”

    也有去过辽东那边的人说，确实如此，还有没儿没女没家人的妇人自卖自身，情愿被人卖到那边有人收留有口饭吃。

    班主相信了，问她们两个原来是做什么的。

    顾心柔说道：“我和我男人在京城的庆喜班，我男人是拉琴的，我是做饭的。我回老家看儿子，半路被拐了。这位妹妹是京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妾，被主母给卖了，她还有孩子在京城，所以我们俩想办法跑了。”

    他一说庆喜班，班主眼睛亮了，“庆喜班的新戏你知道吗？”

    顾心柔说道：“天天听怎么不知道？现在庆喜班排一个新戏，年前演出。”

    班主欣喜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记不全，我可以告诉你，就是我怕拐子来找，你们收留我们一段时间，我把庆喜班的戏都告诉你们。对了，那个拐子今天说到镇上来要饺子，我们俩是趁他们吃饺子的时候跑的。”

    戏班子的人知道了，原来那个要饺子的人是个人贩子。

    有一个人很生气的说道：“下回见到了报官。”

    顾心柔说道：“千万别报官，到时候他说他不认识我们，你们是诬告。老话说得好，有事没事别去衙门，他们混江湖的人，你在明他在暗，万一他要找过来你们把我们俩藏起来，回头我把庆喜班的戏都告诉你们。

    “你们知不知道庆喜班请来一位大有学问的人姓彭，给他们写的戏本子，今年因为这个，庆喜班那个赚钱，请他们进府唱戏的人家都排在年后。我也是多了赏钱，想过年回老家，没想到被拐了。”

    同行业，戏班子的都知道庆喜班，更知道彭先生，彭先生在京城给庆喜班写了木石情缘，他们如今回回都要演几段，不然没法搭台子唱戏，百姓都嚷嚷着要听林妹妹的戏。

    班主听了更加相信顾心柔说的话。

    他们这种不入流的戏班子，俗称野戏班，每个城镇跑场子，都是别的大戏班子唱了几年的戏，这要是跟着庆喜班的戏演出，那赚的钱比以前多。

    顾心柔继续画大饼，“我在你们这先躲过一阵子，我可以带你们去京城，我让彭先生专门给你们写一个戏本子。”

    有个人怀疑的问道：“彭先生就这么听你的？”

    顾心柔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彭先生除了爱好戏曲他还喜欢吃？有几道菜，除了我别人做不出来那个味，你们不相信，明天你们买材料我来做，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她胡乱报了几个菜名，比如做芙蓉大虾，要用红楼梦薛宝钗说的做冷香丸用的雨水这一天的雨水、白露这一日的露水、霜降这一日的霜、小雪这一日的雪，把这四样水调匀，做出来的芙蓉大虾味道不一样。

    还说了王熙凤跟刘姥姥说的茄鲞。

    听的戏班子的人咋舌，其中有一个人说道：“怪不得要拐你来，这是冲着你的厨艺呀。”

    顾心柔一顿忽悠，然后说道：“能不能找两套男人穿的棉袄，我怕拐子认出我俩。”

    班主姓刘，刘帮主就拿了两身棉袄棉裤，“不是新的，要是不嫌弃，你们凑合穿吧。”

    顾心柔道了谢，和广陵长公主去里面房间换了衣服，这大冬天的也没法洗头，又找了两个破皮帽戴上。

    当天晚上，顾心柔就想了几个比较喜庆的戏曲，把其中她能记得的一段五女拜寿唱词告诉了刘班主他们，还交代说可千万别说是这是庆喜班新出的，因为拐子知道她是庆喜班做饭的。

    第二天早晨她给广陵长公主化了妆，是易容妆，尽量不像她本人，苍老十几岁。

    戏班子里可以化妆的东西多，她自己用唱戏粘头发的一种胶，把眼皮子往下粘住，变成了巴拉眼，嘴边和下巴贴了胡须，走路再哈着点腰。

    她问广陵长公主：“能不能认出来？”

    广陵长公主说道：“认不出来，就是声音能听出来。”

    她自己也照了镜子，见镜子里是一个满眼皱纹，头发花白的一个老头。

    真不知道二嫂是怎么画的，幸好是冬天，这要是夏天天热，一流汗就露馅儿了。

    第二天，她们跟着戏班子去演出，顾心柔给广陵长公主后背塞点棉花，背驼一点。

    就是声音没法变。

    她想起在现代，她不能吃冰的，比如冰激凌，吃了第二天嗓子沙哑。

    当晚她含了冰块，第二天起来，嗓子就哑了。

    刘班主在这个镇子唱三天，然后去附近镇子，顾心柔躲着的第三天，见到汉奸来了。

    他四处打量，留意戏班子的每个人，听了一会戏走了。

    顾心柔哈着腰拿着托盘转圈要钱的角色，她嗓音沙哑，说的是南方口音，更像寒苦人，这样的人容易讨到钱。

    这是野戏班常用的做法。

    汉奸没注意看她，只盯着戏台上的看了好一会。

    等他走了，顾心柔松口气，担心广陵长公主露馅。

    回头看广陵长公主，见她嘴里叼着个长烟杆，歪着头敲一个锣。

    哈！

    学的挺像。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找过来。

    但那会在野外要真下手杀他们，下不去手，不够当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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