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川：“……”

    他怎么不一口气提不上来噎死在这儿呢？不被自己噎死他就快要被洛无殇气死了。

    洛无殇好笑地看着谢允川憋红的脸和僵直的眼睛，邪笑的眼神注视着谢允川，语调轻松地道：“你真以为一个病毒能彻底将人变为完全陌生的怪物吗？说是丧尸，不过就是被病毒感染的病人罢了。”

    谢允川:“怎么说？”

    他愿闻其详，亲自从洛无殇这个丧尸的口中了解病毒，总比自己能看到的要透彻得多。

    洛无殇缓缓道:“你可以这样理解，丧尸病毒是一种需要人类血肉作为营养补充——也就是食物的微生物，对于病毒这种微生物来说，人类身体就是它营养最丰富、各种生长条件最合适的培养基。

    它首先侵入人的身体吞食这具身体的血肉，那么，等已有的营养基质消耗得差不多了，它是不是得寻找新的食物？

    这时候，全身浸染在这种微生物之下的人体，微生物的渴望就会变成整具躯体的渴望，全身蠕动着的每个部位都在渴望人肉鲜血的滋养，这种强烈的渴望当然会传输入脑部神经演变成由内而外的吸食撕咬人肉的欲望。

    而当晶核出现后，你可以理解为晶核是一种精神抚慰剂，也是一种能量补充，吸收晶核可以安抚满足躁动着渴望吸食营养的病毒。

    所以，当晶核出现后，其实对于丧尸来说，只要吸收了足够的晶核能量，它们的进食欲望就不会那么强烈。”

    谢允川道：“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丧尸撕食普通人？”

    洛无殇转头看向窗外，伸出失去冷热知觉的手感受着寒风的流动，“这就是人性了。想必洛洛尸变过吧？”

    谢允川眼里划过一抹哀痛，轻轻“嗯”了一下。

    “他没咬你？”

    洛无殇的话看似是问句，实则更像是陈述语气，他在退出对这句身体的掌控陷入休眠后是能隐约感觉到一些发生了什么事的。

    谢允川再次点头嗯了一声。

    洛无殇：“这就对了，其实并不是完全失控不是吗？

    只是人这种生物啊，大多是很难压抑自己的欲望的，就像吸毒者一样，他不知道自己在吸毒吗？他不知道这是不好的吗？可是又有几人能真正控制得住身体里的那股强烈欲望和忍受住身体犹如万蚁啃噬的痛苦呢？更何况是比毒品还要恐怖的病毒控制。”

    洛无殇意味不明地看了谢允川一眼，接着道：“这样看来，洛洛真的很喜欢你，甚至为了你忍住了那种由内而外的嗜血欲望。”

    可能也有一部分他半人半尸的原因在吧。这句话洛无殇没说。

    洛无殇是亲历过来的人——尸，甚至第一次洛书幼被咬产生逃避意识时出现的就是他。

    如若不是他的出现，洛书幼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可能挣脱咬住他的丧尸逃回别墅，这也是后来洛书幼被咬的意识很模糊的原因。

    有时候也不能怪人性，因为最开始要想控制住撕咬食肉的欲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那时候的感染者，已然癫狂。

    身体的痛苦难耐，意识的甘愿沉沦，人性之恶的无限放大。

    破窗定律，有些事情一旦豁了个口子，更多的不是去填补这个豁口的人，而是让这个豁口越变越大的人。

    “当高级丧尸恢复一点人类意识时，没有哪只丧尸不是吃人食肉过来的，所以，高级丧尸可以通过吸收晶核控制食欲，但晶核对它们来说就像人类输液时用的营养液一样，单调乏味，只能补充基本的营养需求，却不能满足口腹之欲。

    反正都不是第一次吃人肉了，而且升为高级丧尸的他们实力又强，那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呢？”

    要知道，大多数人的骨子里都是充满了恶劣因子的，丧尸病毒不是真正掌控了人类，它只是打破了这个社会的道德桎梏、人类秩序、放大了掩藏在感染者内心的恶。

    让恶，变成一种普遍现象，让吃人、杀人，变成强者的权力。

    一人生病吃人肉必然要受到制裁，那当整个人类社会半数以上的人都变成这样了呢？

    这时候谁还能去制裁他们？这时候该打破的，就是这个看似其乐融融的和平社会。

    现在已经不止是丧尸吃人了，人吃人、人“吃”丧尸，随处可见。

    所以，可以说是病毒控制了洛无殇，也可以说是他自己甘愿放大自己的恶。

    谢允川没法去评判洛无殇的对错，虽然他的话说得太不把人类当回事了，但那就是事实。听过知道就行了，他也没必要去和洛无殇争论什么三观。

    他只关心洛书幼受的苦楚，因而他问道：“你能左右是你出现还是幼幼出现？”

    洛无殇扬眉，“不然呢？哪会那么巧，每次享福的都是他，受罪的都是我。只要他喊我，我就会出现。”

    只要洛书幼产生逃避心理在心里呼唤他，洛无殇就会出现替他承受所有的痛苦与伤害。

    谢允川才不管洛无殇受不受罪的，只要他的幼幼不受罪就好了，“幼幼知道你的存在？”

    洛无殇道：“不知道。”

    谢允川扬声：“不知道他怎么喊你？”

    “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不过，大概率是不知道的。潜意识的呼唤你不知道吗？我又不需要他张大嘴巴喊我的名字我才能知道。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会下意识地祈祷谁来救救你吗？”

    谢允川：“不会。”靠人不如靠己，哪来那么多天神降临解救众生于苦难？

    洛无殇：“……”正常人会，谢允川属于异类。

    “既然幼幼受苦时你就会出来，那当初那么长时间的病毒折磨你为什么不出现呢？“

    洛无殇没好气地说：“那就要问你了。”

    “问我？”

    洛无殇：“还不是因为我家洛洛是个恋爱脑，只要是在你身边他就不会逃避，再痛苦，靠着你，跟你在一起，他也觉得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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