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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认罪

    这场中秋夜宴,本来被一群可爱的孩子们的童言童语烘托的喜气洋洋。但是,又被秦柏达那莫名的发疯,而让所有人心情郁结,但又只能憋着,不敢多言。

    皇后对着项香体贴的问道,“齐家二少夫人,请太医给你看看可好?”

    原本皇帝是明白他们要在今日有所动作,但是不曾想,她居然以身犯险。那一口血吐的,皇帝也着实吓着了。

    来的是太医院李院正,把完脉后,他说,“刚才镇北侯世子夫人给齐二少夫人吃了一粒护心丸,因此没有大碍。只不过……”

    他这一停顿,吓坏了在场几个人。“不过什么?”齐二爷赶紧追问。

    “敢问夫人,曾经是否中过毒,被强行散去了全身功夫?”李院正非常笃定道。

    “不知道是不是中毒,就是一日一日后,慢慢的内力全失了。”项香强撑着自己身体,慢慢道。

    “恕老夫直言,夫人这身子,需要好好调养,不然,怕不得高寿啊!先是当年毒并未清除干净,内里又亏损太多。待老夫回去想个方子,再送至府上吧。”李院正摸摸胡须道。

    齐宁启和项香一同拱手道谢。齐家所有人,也都是施礼表示感激。

    李院正向皇帝告退后,就回去研究药方了。

    皇帝的眼神又变得深沉,皇后则满是同情,而原本看热闹的一群人,眼神里充满探究与怜悯。谁下的毒?不会是那个秦老头吧!听说之前项家四个小孩都莫名夭折。还有,这齐二爷才娶的新妇,就不得长久了?这也太惨了吧!

    谁都没有心情了,皇帝宣布夜宴结束。几乎所有参加的官员都来和齐太师行礼告辞,不论别的,好多人也算是齐老的门生。而那些有些妒忌的夫人们,听闻李院正那么一说,除了惋惜,也不再有旁的了。

    孙夫人把项香扶上齐家马车,终于再忍不住,连声追问,“你怎么能这样?那姓秦的虽是老了,可毕竟功夫在那里。你真的没事吗?先去梅朵那里看看去吧!为什么说毒还没清干净?为什么说不能长久?……”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项香拍拍好友的手,温声细语道,“那时候不知道是毒,进了肺腑骨血,清不干净正常的。”

    孙夫人又要说话,项香接着说道,“医正不是说可以调理吗?再说了,不是还有梅朵吗?真的没事的!”

    “真的没事?”孙夫人还是不信。

    “真的没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项香温柔的眼睛里透着坚毅。

    孙夫人一把搂住项香胳膊,梗着脖子道,“我只有你一个姐姐,你若是骗我,我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

    秦府早已经乱了,除了那些身契在秦府的不敢妄动。有自由身的仆人都早已经收拾好各自包袱,随时准备偷偷溜出府。

    秦晨铭站在庭院中央,看着一群眼神游移不定的仆人们,冷冷道,“秦府从未苛待过你们,如今依然去留随意。想走的,还你身契,每人五两银钱。但是,如果敢偷偷带走不属于你们的物品,就不要怪秦某不念旧情了。”

    一阵寂静后,慢慢的走出了几个人,都是无声的磕个头后,在管家那里取了身契,领了银两后,默默离开了。

    有人领头,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最后,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秦晨铭目光柔和的望向那些人,都是他从小熟悉的面孔,“你们不想离开?”

    那些人齐齐跪下,“我等都是受过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恩惠之人,人,不能忘本!”

    秦晨铭躬身一礼,“多谢各位!不过,还是要归还你们身契,从今日起,你们和我秦家是雇佣,不是主仆。就算有那么一日,也绝不会牵连你们!”

    十几人眼泪汪汪,拿走了各自身契后,又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秦晨铭来到父亲书房,这次,秦柏达没有砸东西,而是异常冷静坐在桌边饮茶。看到他进门,问道,“处理完了?”

    秦晨铭回答,“留下了十五人,够了!”

    秦柏达淡淡道,“现在秦府,只有我们父子二人,是够了。”

    秦晨铭第一次目光直直的盯着父亲,开口问道,“父亲,可否告诉儿子,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柏达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很清楚了吗?”

    秦晨铭痛苦道,“这就是父亲您说的,即使辞官归家也无用的原因?因为是陛下要一个真相!”

    “呵呵!什么是真相?胜者书写的就是真相!”秦柏达冷哼一声。

    秦晨铭浑身一惊,无力道,“父亲,您还要做什么?您难道就不能想想晨钧,想想我吗?”

    “为父对不住你俩!当年没有斩草除根,更没有想到,他齐二居然这么大本事!事已至此,已绝无退路。真到了无路可走之时,你就大义灭亲吧!”秦柏达的这番话,说的异常平静,似早已经准备了很久。

    “父亲,……”秦晨铭的身子软软的倒下来。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扶住了他。

    秦柏达摸摸长子的脸,才多久时间?好像就是孙兆辉回京后吧,儿子就憔悴成这样了?他在秦晨铭怀里塞了一封信,对黑衣人道,“好生送去江府,把信给江大人,说,秦晨铭已经被老夫逐出家门,和秦家没有一丝关系了。他看在敏芝和孩子们面上,也会同意的。”

    第二日,全城的张贴告示处都贴上了秦家断亲书:秦晨铭秦晨钧不再是秦柏达子嗣,秦晨铭入赘江府,秦子铮和秦子涵改换江姓。从此,秦家与这些人无任何关系。

    皇帝听闻此消息,对刚刚赶到的孙兆辉道,“他这是想做什么?”

    孙兆辉正色道,“不管他做什么,陛下都要小心为上。臣想向陛下举荐一人,同济堂坐堂老大夫,让他守在陛下身侧。还有一人是医谷谷主弟子,如果陛下同意,可以让他跟随太子身边保护。虽然御医们医术高超,但是对于一些毒物,怕知之甚少。”

    皇帝思考了一会儿,“前段时日,朕让人去查秦府银钱流通,的确很奇怪。你这是怕他鱼死网破?”

    孙兆辉低声道,“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那你们?”皇帝问道。

    “臣等无事。只要陛下和太子安就好!”孙兆辉躬身行礼告退。

    没有人发现,在福公公住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而在太子寝宫前,则多了一位,整日低头侍弄花草的小内侍。

    中秋夜宴风波在民间悄悄的传播着,无人敢再去醉仙居听书,而那位名嘴周也不见了踪迹。

    这一夜,九月初一,没有月亮。原本以为会是满天繁星,可是连一颗星子也没有,似被漫天乌云遮盖。

    钦天监监正仰望星空,手持星盘,愁眉不展。这又要有灾祸临世?

    齐府,齐二爷所在的小院突然跃进十多个黑衣人,每一个都拿着雪亮的宝剑,当他们慢慢向主屋靠近时,突然所有的门窗大开,同时撒出白色粉末,而那群人如同被施了法一般,全部倒地。

    皇宫内院,一个伺候皇帝寝宫香炉的宫女,哆哆嗦嗦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向香炉里撒了些什么东西后,就匆匆离开了。

    太子别院,一个给太子送夜宵的内侍,给还在读书的太子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乳后,就悄悄退出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京兆府所有捕快全城搜捕,禁军围住了皇城,并且封锁了东西大街。敏感又胆小的百姓们全部躲在家中,胆大的偷偷从门缝向外张望,一旦接触到禁军眼神,就忽的关门关窗,再也不敢乱看。

    不知情的众大臣们,齐齐围在勤政殿外,焦急的等着殿门开启。可是已至卯时,殿门还未开启。

    他们不知道的是,内宫刚刚进行了一番清洗,把每个宫里秦柏达藏的人全部找了出来。手链脚铐全部锁死,只留了一条命。

    ……

    这时候的秦府,大约二、三十的一群劲装打扮的男子齐齐跪在院中,秦柏达阴沉着脸立在廊下。

    “昨晚去齐府的人一个都没回来?”秦柏达问道。

    “回主子,一个都没回来。也探听不了消息。”一个似乎是领头的人回话道。

    “那宫里面?”秦柏达又问道。

    “同样没有任何消息,已被禁军封锁。”

    “这样啊!”秦柏达靠在了太师椅里。他闭上眼睛,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手指有节奏的敲起扶手。

    “江南的事情了了吗?”秦柏达又问。

    “主子放心,已经把能收购的粮草全部秘密装车,已经分批送往北境。”领头的人道。

    “到时候,你们就一起去北境,然后去保护二公子吧!”秦柏达下了最后一个命令。

    领头人惊愕的抬起头,看了看秦柏达,最后领命,所有人瞬间消失不见。

    尽管院子里吹着让人感到十分舒爽的秋风,但现在却显得格外冷清。这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独自站在那里,他默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寂寞感。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

    苏州知府钟况早已察觉粮食莫名涨价,派人细查后,得知有一神秘客商在四处买粮。他把这个消息快马加鞭传回了朝廷,江大人禀告给了陛下。皇帝就立刻派人找来了齐宁启。

    皇帝直截了当问道,“宁启,能否告知这神秘客商是谁?”

    齐宁启道,“应该是秦柏达手下的人,但是具体是谁,正在追踪。不过,可以肯定这批粮食是送去边关的。”

    “几日之间,秦家所有商铺,田地全部低价出售,如今只留了一个空宅。”皇帝皱着眉说道,“他把所有银钱全部换成粮食干什么?”

    “不光如此,应该还养了几十名死士。”齐宁启嘲讽道,“那夜,可是去了齐府十几人啊!”

    皇帝沉默。

    齐宁启道,“陛下,您难道还不下旨抓他?单凭一条给您和太子下毒就足以抄家灭族,这些证据您认为还不够?”

    皇帝叹道,“这十几年,他的确帮了朕许多。可是,他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

    ……

    孙兆辉带着一队禁军手持圣旨来到秦府,大门推开,空空如也。

    所有的家丁仆人一个不见,只有一个老人坐在院中,好似就在等着他们。

    秦柏达看到孙兆辉,“不用念了,老夫跟你们走。”

    当秦府大门关起,贴上封条那一刻,秦柏达终于流下泪来。但是,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跟着禁军离开了。

    ……

    刑部死牢,幽暗潮湿。

    秦柏达已经被关了半月,但他还是衣冠整齐的端坐在地,丝毫不担心的样子。

    今日看守似乎特别多,偷瞄他的时候也在偷偷说话,言语间提到了大病一场几乎快死去的秦晨铭。

    秦柏达猛的起身,冲向牢门,大声质问,“晨铭怎么了?你们刚才说,晨铭怎么了?”

    刑部侍郎姚文元走进了牢房,他站在牢门外,狱卒给姚大人搬来了一张椅子。

    “秦相,稍安勿躁,陛下命我来和秦相先谈谈。好吗?”姚大人非常平静的看着他。

    秦柏达看看姚文元,这个之前他根本瞧不上眼的人物,现在正代表皇帝来审问他。

    “想问什么?你们想知道的,不都知道了吗?”秦柏达冷冷道。

    “秦大人,你有没有想过,这半月,为何没有人审你,而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姚大人问道。

    “查证据呗!”秦柏达嗤笑。

    “是陛下念着你当年协助他的那点情分,特意吩咐的。陛下想让你自己坦白。”姚大人突然厉声,“秦大人,你对不起陛下啊!”

    秦柏达愣住了,他突然眼眶红了,“陛下还记得我?”

    姚文元语气放缓,问道,“秦大人,您散尽家财,遣散奴仆,赶走子嗣,不就做好被抓的准备了么?你可以交代了吗?”

    秦柏达闭上眼睛,似撕开那层血痂,还是痛楚不已,紧皱眉头慢慢回忆起来,“我出生寒门,无亲人兄弟护持,只有自己苦读苦练。当时山河不稳,看无法快速成为高官,我便有了投军念头……”

    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想提起那个名字,还是觉得不配想起那个人。“……项将军见我文采不错,熟读兵书,举人身份,又会些武艺,便收下了我做了参将,一直带着我。”

    “可是……”他突然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一样,“他却从不同意我上沙场,不上沙场杀敌,我能立什么功?我已经断了科举的路,这军功如果再没有,我怎么办?”

    他粗粗的喘着气,姚大人也不催他,只是默默看着他。

    秦柏达终于又开口了,“那几日,北梁军日日来城下百般辱骂,所有将士都气愤不已,但是项将军就是按兵不动。后来,在我的鼓动下,私自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城,可是北梁军掉头就跑,我们就在后面追……”

    “然后,你们就落入了包围中?”姚大人发问。

    “是的,可是不明白的事,他们只是围而不歼,就是困住我们。后来直到项将军带兵赶到,我才明白,他们一直想诱的是项将军。”秦柏达声音越来越低。

    “因为项将军一直爱兵如子,北梁料定他会前来救你,对吗?”姚大人问道。

    “是的,马上厮杀开始了。那么多飞溅的血,那么多的断掉的头颅、胳膊、腿……那一刻,我终于明白,项将军不让我上沙场的苦心……”秦柏达痛苦的回忆着。

    “项家军以一敌十都是足够的,后来为什么会全军覆没了?”姚大人继续问道。

    “突然,天空变了颜色,渐渐变得朦胧起来,阳光被乌云遮挡,是一种灰白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像是土壤的气息,让人感到极不舒服。”秦柏达开始有些颤抖,似乎这回忆激起了深层的恐惧,“北梁人大叫起来,沙魔!沙魔来了,项将军也叫我们赶紧跑,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次姚文元没有问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秦柏达,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等我醒过来,是我的护卫救了我,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我,为我撑了一个空隙,我爬了出来。”秦柏达抖的更厉害了。“天地间一片黄色,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

    “你能回到京都,你可真命大啊!”姚大人第一次语带嘲讽。

    “虽然是在沙漠,但我熟知星辰变化,虽找到了军营所在,但是我没有敢进去,而是直奔了边关城镇。”秦柏达吐出一口气,似乎说出了十几年的秘密,他终于轻松了一样。

    “那后来为什么项家军发现北梁军屠城而不发兵救援?”姚文元问了一个所有人疑惑十几年的问题。

    “这就是项家军可悲的地方,太守军规,太听他项云风的话,没有手书,没有信物,绝不动一兵一卒。”秦柏达苦笑。“城里的驻军和百姓以死抵抗,我也受伤了……”

    “我拼死回到京都报信,最后还好,一切都来得及……”秦柏达住了口。

    “其实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你,你却把污名全盘泼到项将军和项家军身上了。”姚大人终于动怒了。

    “那时,我说,用秦氏一族换项家人性命,是真心的……”秦柏达喃喃道。

    他抬起头,盯着姚文元,“我都说完了,你可以告诉我,我两个儿子现在如何吗?”

    “等会,你为什么派人给陛下,太子下毒?”姚大人继续发问。

    “为了陛下下决心抓我啊!再把我的人全部处理干净啊!”秦柏达苦笑,“陛下太仁慈,老夫自问,这十几年,老夫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陛下,对不起百姓的事情!”他声音突然高亢起来。

    “是吗?那你为什么对项家军老兵那么惧怕?即使,孙家根本没有带回任何一个项家老兵?他们不是百姓?”姚大人讥讽道。

    秦柏达没有接话,只是继续问道,语带恳求,“我俩个儿子如何了?”

    姚大人有些惋惜道,“您的长子大病一场,江大人求到了孙家,孙家请了医谷谷主救治,已无性命之忧。只是,您的幼子……”说到这里,他取出一封信,递了进去。

    秦柏达慌忙接过,上书,“陛下,臣秦晨钧早已知晓父亲罪孽深重,臣父送来的粮食,已经安全入了边关粮库,送给臣的那些暗卫,臣决心带着他们一起赴死。望陛下能让臣父离开时,稍些体面。罪臣秦晨钧愿我主江山稳固,大新万代永存!”

    秦柏达双手颤抖,猛的抓住牢门,大声问,“我儿晨钧怎么样了?快告诉我!”

    姚大人也起身,“小秦大人一心求死,他怕那些暗卫会有危害,怕您老还有什么密令,他跪求金将军让他带着暗卫去偷袭北梁驻军,已然阵亡。金将军带兵抢回尸身,这一大功,他已经上报朝廷,记在了小秦将军头上。”

    “啊!”秦柏达一声痛呼,这种得知小儿子阵亡的消息让他痛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如同断裂了一般。

    姚文元继续道,“秦侍郎现已辞官,他带着妻儿住在了江家农庄,不过,两个孩子都已经改姓,也算是了了你的心愿吧!”

    秦柏达已经蜷缩在地上,他低低的哀嚎着,如同一只身受重伤的狮子,试图舔舐自己的伤口。可是这又怎么可能缓解痛苦呢?

    姚文元最后看了秦柏达一眼,慢慢的走向了隔壁牢房。隔壁有六个人:皇帝、御史大夫肖文杰、吏部尚书房东梁,项香和齐宁启,还有伺候在皇帝身边的福公公。

    肖大人和房大人把刚才秦柏达的供词记录重新看了一遍,互相交换又看了一遍,签上各自名字,双手呈给皇帝。

    皇帝摆手,“不必了,全城张贴吧!”

    他看了一眼项香,低声道,“朕会拟一个罪己诏,一同张贴出来,还项家一个清白。”然后慢慢走出了牢房。

    项香瞬间泪流满面,她跟在皇帝身后,也走出了地牢。

    抬头看看天,今日阳光正好!天,可真蓝啊!突然,她吐了一口血,然后晕了过去。

    福公公赶紧帮忙搀扶,齐宁启心疼道,“她这一口血,堵了很多年了,如今终于吐出来了。吐出来了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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