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不悦的怒吼声忽然从院外响起，恰到好处地将翠儿的供述打断了。

    沈蕴抬起头望向天空，差不多到了下衙的时间，难怪赵诚会来。

    “世子爷，院门从里面锁了！”

    凤鸣轩外，赵诚一脸的怒气冲冲，身边还站着两个一脸为难的婆子。

    沈蕴带着袖袖平安回府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宁氏那边，正巧赵诚从衙门下了值，听闻沈蕴归来，又是失望又是愤怒。

    十天不见人影，他还以为沈蕴已经带着那个野种死在外面了呢！

    他倒是要好好问问，这十天沈蕴都去了什么地方！

    赵诚的一腔怒气，在紧锁的院门之前达到了巅峰，他冷笑一声，抬脚便踹了上去。

    咚地一声，院门发出沉重的闷响，却是纹丝未动，赵诚放下麻木的脚，越发暴怒起来。

    “沈蕴！开门，我叫你开门！”

    外面闹得如此地动山摇，沈蕴自然也无法独善其身，让人上前将门闩拉开，赵诚立刻大步走进院中。

    “你这是要干什么？”

    赵诚一眼便看见了院中情形，顿时不悦地眯起双眼，看着沈蕴格外不屑地道，“没事找事！”

    沈蕴做了个深呼吸，赵诚的反应虽然没有太出乎意料，但也还是让沈蕴生怒。

    “夫君可知妾身为何要将下人聚集在院中？”她耐着性子问道。

    赵诚一摆手，“后院里的事，我没耐心听。”

    顿了顿，他又看向下人们，“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不许动！”

    沈蕴就知道赵诚会是如此，连忙厉喝一声，双眼瞪视着院中，“谁敢离开？”

    一众下人们顿时有些为难，世子妃不出声还好，眼下这般，她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芙蕖和余嬷嬷等更是在原地站得扎实，无声地支持着沈蕴。

    见没人动作，赵诚猛地看过去，“怎么，都要造反了？”

    “夫君！”

    沈蕴不得不提高了嗓音，“妾身留人是有要事！这叫翠儿的丫鬟居心不良，在凤鸣轩的饭食中暗下毒药，谋害主子！若是夫君不在意一日三餐，那便让她们都下去吧！确实不用查了！”

    赵诚的举动简直是蛮横无理，沈蕴说到后来，也不自觉地带上了火气。

    闻言，赵诚才终于肯收敛些许，一双眼冷冷地看向依旧站不起身子的翠儿。

    “就是你？怎么回事，说！”

    沈蕴难得说到赵诚心头，他再无所谓，也不能对吃食放松，谁知这翠儿会不会毒到他身边去？

    翠儿咬着嘴唇，脸色青白，比起沈蕴，显然还是赵诚这个世子爷更让她畏惧。

    “不是奴婢要下毒害人，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啊！是柳姨娘让奴婢这么做的！”

    听见这个名字，沈蕴眼中闪过深思。

    赵诚花天酒地，平泰侯府中姬妾颇多，其中最受宠爱的，便是柳姨娘。

    柳姨娘长相并非最出众，但却温柔小意，体贴入微，又是赵诚第一房妾室，早已经在平泰侯府站稳了脚跟。

    赵诚对柳姨娘也算长情，这些年来一直宠着，翠儿供出的主使是她，今日恐怕不能善了。

    沉了口气，沈蕴看向余嬷嬷，“去将柳姨娘请来说话。”

    “站住。”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赵诚便开了口。

    “柳姨娘心地善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定是你这刁奴，死到临头胡乱攀咬！”

    喝住余嬷嬷，赵诚又低头看向翠儿，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翠儿仰着脑袋流泪，“奴婢不敢啊，世子爷，当真是柳——”

    “住口！”

    见她还要再提柳姨娘，赵诚又是一声爆喝，“把这丫鬟拉下去，杖杀！”

    “夫君且慢！”沈蕴不得不再次出声，“真相究竟如何，将柳姨娘叫来一问便知，何必如此着急？若是放过了幕后毒手，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在教我做事？”赵诚大步走到沈蕴面前，对着她怒目而视。

    沈蕴不肯相让，“夫君若是做得好，自然不用妾身教。”

    “你——”

    赵诚闻言气急，忍不住又高高挥起了巴掌。

    “诚儿！”

    关键时刻，宁氏的声音骤然响起，险险拦住了赵诚要打人的动作。

    彼时凤鸣轩院门已经敞开，宁氏带着刘妈妈站在院外，身边还跟着探头探脑的赵若仪。

    赵诚方才从那边离开，久久不见回转，宁氏又听得凤鸣轩这边闹了起来，连忙带人过来看看情况。

    沈蕴的事，宁氏是一件也不想管，无奈夫君赵方对她耳提面命，不许侯府中人慢待沈蕴，否则便要对赵诚动用家法，她也只能捏着鼻子当和事佬。

    听见母亲的声音，赵诚也终于捡回理智，又想起了父亲的咆哮，悻悻地搁下手去。

    宁氏进到院中，见着这一片混乱，还有倒在地上的翠儿，她毕竟管理后宅多年，立刻便猜出了个大概。

    “嫂嫂回来了？”

    趁着宁氏观察院子的功夫，赵若仪已经快步蹿到了沈蕴面前，目光从她整齐的衣衫和发髻上扫过，看不出任何端倪，只好失望地又收了回去。

    “嫂嫂这么多天在外面，定是快活得很吧，只让人送了一封没头没尾的信，不知道的，还以为嫂嫂是与人私奔了呢！”

    这话说得甚是难听，沈蕴立时皱起眉头，“小妹尚且待字闺中，这等话也好说得出口？”

    “你都敢做，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赵若仪越发大声地顶了回来，望着沈蕴也越发咄咄逼人。

    “你一个妇人，还带着孩子，这么多天都住在什么地方？定是有奸夫相助——啊！”

    一句话说到这儿，沈蕴忍无可忍，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心虚，一巴掌便甩了过去！

    “沈蕴！”

    “若仪！”

    “你又打我？”

    宁氏与赵诚都没想到，当着他们的面儿，沈蕴竟然也敢出手，急急出声已经晚了。赵若仪则是挨打之后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便要朝着沈蕴扑过去！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沈蕴打了！

    沈蕴闪身躲开，赵诚却反应过来，“来人，抓住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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