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长度越长，空虚和孤独也越发浓郁。”

    “即便是那个伟大存在，也会因为无聊和孤独自我分割，只为了寻求所谓的家人。”

    “可遑论其他恶魔了。”

    说到这里，茅场大我停顿了一下。

    转过身，认真地将身后每一个恶魔的面孔记住。

    又像是某种最后的道别。

    恶魔们的身影依次消失在背后。

    一如登场时那般。

    舞台的灯光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茅场大我孤独一人。

    一如他最初的时候。

    “所以，我创造了盖提亚，为恶魔们打造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国度，一个有着无数血脉后裔和永恒记忆的……”

    “【家】。”

    “但这依然不够，因为没有什么是绝对永恒的。”

    双手十指交叉，横放在膝盖上。

    茅场大我低垂着脑袋。

    “自从【祂】厌弃了无聊的【永恒】，将其放在烈日之上燃烧殆尽后，这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最后还是要回归原点。”

    说到这里，茅场大我再次抬起头。

    还未挖去的双眼中，闪烁着让人无法理解的。

    希望的光。

    “虚妄的恶魔，虚妄的家人，以及我虚妄的理想国……需要再一次回归真实的序列。”

    “【真实】啊，感谢您所做的一切。”

    “感谢您摧毁盖提亚，感谢您将我等屠戮殆尽！”

    “真实的杀戮，又何尝不是一种对虚无的否定！”

    茅场大我从椅子上站起。

    直直看着屏幕。

    虽然是全网直播，但鸣海清隆很清楚。

    他就是在对着自己说话。

    同一时间，大量陌生的记忆涌上心头。

    某种力量，被强行灌入身体。

    痛苦地跪倒在地，鸣海清隆捂着双眼，全身上下爆发出惨烈的白光。

    似乎明白了什么的【烈日】恶魔玛莉卡，毫不犹豫抓起身旁的众人，撞碎房门直接逃离。

    已经彻底化作银白人形的鸣海清隆，全身上下涌现密密麻麻各种语言版本的古老文字。

    【Reality(真实)】

    鸣海清隆……正体确定。

    最古之恶魔。

    其名……【真实】！

    绚烂的光直冲云霄。

    触及到的一切都在眨眼间破碎虚无。

    但即便如此，唯有那台电视，依旧仿佛不变的顽石。

    即便在抹除一切的白光中也依旧稳固地运行着。

    “源自【真实】的我们，永远不可能战胜【真实】。”

    “我很清楚这一点。”

    电视机屏幕中，茅场大我的身影越发挺立身形。

    “但这不代表，那些由虚假中诞生的希望，也同样如此！”

    “为此，我宁愿将自己的一切赌上！”

    几乎同时，太平洋之上的某处。

    空间开始撕裂膨胀。

    地球也在不知不觉中，猛地“胖”了一大圈。

    巨大恢弘的螺旋山，从虚无的空间中缓缓凝聚。

    几乎有整个澳洲那么巨大的浮空大陆，彻底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绝对【真实】。

    “所以，超载吧，盖提亚！”

    “成为足以覆盖理想的真实！”

    轰！

    螺旋山落在海面之上。

    掀起足以毁灭世间的无边浪潮。

    同一时间，各国沿海气象局，同时监测到了高达9级的超大规模海啸。

    因为地球空间的扩大化，原本的近地轨道也完全异变。

    数以千计的卫星失联，空间基站失控坠落。

    就连远处的月球，也因为地球磁场和体积的变化，不可逆地产生了位置偏转。

    就在全球陷入恐慌的同时。

    螺旋山的顶部。

    【网络】恶魔坐在石头上，看向重获新生，从白色大茧中走出，披着银白长袍的青年。

    “【超载】的一切，记忆和能力……已经全部交托给你了。”

    早在一切开始之前，超载恶魔就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的身体。

    仅残留一道虚拟意识体留在虚拟网络中。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相较于最初时候的狠辣，拉格纳此时显得异常迷茫。

    自己是虚构世界的虚构人物，世界从虚假变为真实。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显得格外陌生而遥远。

    “依托于【真实】之物，无法战胜【真实】的绝望。”

    “但你不一样，拉格纳。”

    【网络】恶魔从石头上缓缓站起。

    表情真挚而认真。

    “你是所有恶魔的希望，同时也是所有恶魔对【真实】的绝望。”

    “每一个恶魔，都自愿分割出了自身的一部分，以此喂养出了现在的你。”

    “在获得了【超载】的拼图后，你的虚假……反倒成了最适合超越一切的奇迹。”

    单膝跪地，【网络】恶魔无比诚恳地低垂头颅。

    身后无数逐渐显现身形的恶魔，也在同一时间表达自身诚挚的敬意。

    “成为恶魔的【救世主】吧。”

    “【希望\/绝望】之恶魔……拉格纳！”

    ……

    意识逐渐回归。

    鸣海清隆跪在原地，气喘吁吁地抬起头。

    环顾四周，是一个直径达到了5公里的巨型深坑。

    虽然记忆过于庞大，一时间还无法消化。

    但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曾经的穿越者，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只恶魔。

    【真实】之恶魔。

    属于自己的武者记忆并非虚假。

    只是缺失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长达数千万年的记忆。

    也就是自己恶魔时期的记忆。

    “【超载】……有意思的家伙。”

    虽然因为【超载】恶魔的某些设计，自己没能将身为拼图的它完全回收。

    【强化】能力进阶不完全，没有覆盖【真实】的全部权柄。

    但此刻鸣海清隆却意外地并不感到难受。

    他并不希望回归最初的样子。

    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美好。

    有关心自己的家人，有志同道合的伙伴，有足以让人沉浸其中的战斗厮杀。

    此刻的【真实】，便是他认可的【真实】。

    “世界啊……回归十分钟前的【真实】吧。”

    苍蓝的眸子里，无数符文闪过。

    周边的一切开始倒退。

    破碎的地面被泥土填充，失踪的建筑甚至是人群，也在呼吸间重新出现在整洁的街道上。

    走出恢复如初的别墅，鸣海清隆还看到了一脸懵逼，坐倒在地上的某个笨蛋恶魔。

    “啊？我不是死了吗？”

    傲慢魔人胡桃眨着眼睛，茫然地看向鸣海清隆。

    自己之前明明在那道白光中被完全溶解了才对。

    “你的错觉吧？”

    鸣海清隆耸了耸肩膀。朝着远处缓缓走来的玛莉卡等人招了招手。

    心里却大致对自己的能力有了基本评估。

    果不其然，【超载】那家伙，用某种方法分割了自己的部分权柄。

    原本足以覆盖整个世界的【真实】能力，眼下被严重削弱了。

    真正回退的只有自己身周数公里。

    而且存在一定的后遗症。

    简单来说，自己现在的能力，就是受到限制的言出法随。

    虽然依旧强悍，但在和恶魔【概念】的对碰上，并不占据绝对的优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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