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是姐姐见过的最优秀的孩子。”洛菲看着小小年纪却心事重重的王月文，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老师，我们进去吧。”，王满生推开门，发出咯吱的响声。

    洛菲走进门扫了一眼，只觉得更加难以言表，直观上就一个字，穷。

    院子空旷的地上放了一堆草，然后是柴火，还有一堆黑乎乎的砖头。

    “您叫我洛菲就好了。”，洛菲不太习惯被叫老师，觉得自己还不够格，但经常有人这么叫。

    “有点乱，这些是给羊备用的草料。”，王满生指着那堆草说。

    家里养了十几只山羊，是主要的经济来源。

    洛菲注意到面前中间的房间没有门，左右两边各一个房间，头顶搭了防雨的顶，用两根砖头垒起来的柱子支撑着。

    那没有门的房间里，似乎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一动不动的，看到有人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洛菲俯身低声问王月文，“文文，你妈妈呢？”

    在这之前，她从网友那里得知王月文的妈妈不太正常，具体怎么个不正常法，有多严重，心里没有感念。

    “那是我妈妈。”，王月文指着门里的人。

    原来那个被剪了寸头的人，是个女人。

    跟着王月文走进去后才看清，那女人比王满生胖一点点，收拾的还蛮干净，但依然让洛菲震惊不已。

    她，被一条铁链子拴着…

    洛菲只觉得手心有些出汗，后退了一步，踢到了自己的行李箱。

    “老师，我媳妇吓到你了，不好意思。”，王满生察觉到洛菲的异样，“她这毛病好多年了，不伤人的你放心。我是怕去接你的时候家里没人看着，她自己乱跑出去又被人欺负…”

    原来如此，洛菲有些自责自己过于明显的害怕会不会伤到别人。特别是这个孩子。

    “我没关系的，那现在能放开她吗？”，洛菲问，她看那女人被拴着，感觉挺别扭的，让孩子面对这个场景也不好。

    王满生便将拴女人的链子给拆了。

    女人获得了自由，就像蔫了的植物被浇了水一样，瞬间活了过来。她眼睛乌亮看着王月文，像个小孩一样拍起手来。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女人围着王月文唱起歌来。

    王满生憨厚的脸上有些不自在，冲洛菲尴尬的笑了笑。

    “这是文文教她唱的，就学会那么一句，是个笨的。”

    “妈妈才不笨！”，王月文护住妈妈，不让爸爸说她笨。

    王满生无奈的摇头然后出来去了左边的房间。

    洛菲观察了下女人，她虽然行为有些痴傻，但模样倒是很清秀，眼神也是清透藏着光一样，并没有那些痴傻之人会有的涣散感。

    “文文，你妈妈唱歌很好听，原来是你教的呀。”，洛菲想让王月文开心一点。

    “妈妈很厉害的…我看到了。”，王月文突然很认真的说。

    厉害？看到？

    “你看到了？看到什么了？”，洛菲问。

    忽然王满生走了进来。

    “老师，你的房间收拾好了，不过我得提前给您说好，文文还有不到十天就开学了，您能来陪她聊聊天也好。”

    “嗯，谢谢。”，洛菲看着王月文和女人，心里是真的很想帮他们，但说实话，她见过自闭患者，见过留守儿童，甚至还为了一个女孩的未来说服了她再婚的妈妈离婚。

    而这样痴傻的妈妈和聪明却自卑少言寡语受尽欺负的孩子，是第一次遇到。

    …不对。

    韩姓网友说王月文这个孩子很少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哑巴，很自卑，很内向…

    可是，从见面开始，这孩子就一直很活跃，话也多…

    洛菲有些疑惑了。

    去了王满生收拾好的房间，洛菲把洗漱用的东西拿出来放桌子上，看了一眼床铺，一个木板的四角下面放着一些砖头。

    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清贫的人家。

    行李箱里有送给王月文的学习用品，还有一些礼物。

    洛菲拿着礼物回到中间的那个屋。

    王月文的妈妈正在给她梳头发，越梳越乱…

    “文文，姐姐给你带了些礼物，来看看。”，洛菲走到王月文面前递给她一个文具套装，其余的放在了桌上。

    “谢谢姐姐。”，王月文爱不释手很开心，她没拥有过这么精致的文具，但在班上同学那里见过。

    “你爸爸呢？”，洛菲没看到王满生。

    “爸爸去地里收玉米了。”，王月文说。

    这么早么，洛菲心里嘀咕，一路走来，很多人家的玉米都还是绿的。

    “那我们要去帮忙吗？”，洛菲问。

    “不用，爸爸说你可能饿了，让我准备午饭给姐姐。”，王月文放下手里的文具，想起正事来，“姐姐，我去后面摘点菜，给你做排骨，昨天爸爸帮别人忙人家送的。”

    “后面哪里，我跟你去。”，洛菲也想看看农村的菜园子，她一直很喜欢大自然的生活。

    原来他们的房子有个后门，出去就是自家田地，留了一小块用来种菜了，还有个羊圈，里面十几只羊。

    羊圈旁边是一棵很大很老的杏树。

    “姐姐，你要是早来些时候还能吃上杏子，可甜了，你留个地址，我明年给你寄。”，王月文说，她的一举一动都成熟的不像个10岁的孩子。

    傻女人跑到羊圈旁边趴在了围栏上。

    “咩——”，她和羊互相对叫起来，谁也不甘示弱。

    “姐姐你别介意，我妈妈喜欢跟羊玩。”，王月文解释，忽然眼底的光黯淡了些，但很快又燃起了光亮，“妈妈以前不这样的！她很聪明，我看到了。”

    王月文又说她看到了，所以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刚才洛菲就想问，但被王满生打断了。

    “文文，你看到什么了？”，洛菲又问了一遍。

    “我们学校组织所有尖子生去县里重点高中参观，跟哥哥姐姐们交流，我认识了一个姐姐，她说她全家都很聪明，都上了重点大学，她也一定可以考上，还拿出手机里她爸爸妈妈高中和大学都是重点学校的合影给我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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