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副总出生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在六十年代那场运动中，周全正是当打之年，所以有一些“文革”的遗风也不足为奇。

    有人说狗被放出来咬人是狗的错，但是有谁细品过主人的心思哪？狗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咬人呢？这次王铁爪是在劫难逃了。还有人问为什么王铁爪被整，难道总公司不想把生意做大吗？这个很简单，王铁爪在青城的人望让领导担心了。如果按照这个发展势头往前走，假以时日谁还能够驾驭得了王铁爪？至少要让他清楚谁才是“蓝天物业”的老大。

    周总抓到了王铁爪的一个把柄，显然这是不够的，他还需要有人证。于是他开始召唤曾经和王铁爪共事的职工，让他们交代王铁爪一年来的“错误行径”。他先找到了高丽，一见面就大声地质问高丽：“王铁爪在项目上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你们为什么不举报他哪？难道收到了他的封口费了吗？”高丽没经历过这种场合，被吓得张口结舌。周总又穷追猛打，信誓旦旦地告诉高丽：“你不要执迷不悟，王铁爪的事我们已经掌握，你说出来只能减轻你的错误。”

    高丽开始害怕了，但接下来越听越不是味儿，干脆就就不说话了，任凭周总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开金口。于是周全又列出了几项王铁爪的“罪行”，逼着高丽说到底有没有。高丽也是个犟脾气，她仰起头大声地回怼：“没有，你是在捏造事实污蔑好人。”周总见有人公开对抗他，非常恼火怒吼道：“高丽你要想好了，你这种态度要承担什么后果。”高丽也是暴脾气，摔门就出去了。她也想通了，大不了就是离职，到哪儿还吃不上饭了。

    周全副总这一次算是踢到钢板上了，他不甘心，一定要攻破第一人民医院这座堡垒。他第二个找的就是秦四虎，他想再碰碰运气，他不相信这个项目是铁板一块。

    秦四虎为了不给王铁爪经理添麻烦，他不像高丽那么强硬。不管周总问什么，秦四虎只回答三个字，“不知道”。周全副总想，“看来这个项目问题不少啊，都串通一气了，只有一个持有不同意见的郑伟，还被他们排挤了”。

    为了找到王铁爪所犯错误的证据，周总这两天简直就是坐卧不宁。如果这次他输了，青城就还是王铁爪的天下，这不是他的初衷。他要把梁总给他的权力用到极致。

    高丽和秦四虎回到项目，不敢把周总的训话告诉王铁爪，担心领导受不了。王铁爪不是没感觉，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因为他自认为和梁总关系不错，周总在以往的工作中没有交集，所以没有任何理由被针对。

    王铁爪一如既往地开展工作，高丽、秦四虎只是心里难受。他们的王经理为了工作差点把命搭上，到头来却遭到了这么不公正的待遇。这些难言之痛也只能埋在心里，他们不理解公司为什么这样安排，领导层的事情他们也不清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总认为现在个项目的物耗太高了，影响公司的利润率，所以他要严控物耗，必要时分公司会到个项目清查物耗，发现问题严肃处理。

    王铁爪想，“只有第一人民医院项目存在这个问题，其他两个项目刚刚成立，还没有类似的问题暴露”。但他依然忍耐，不要给梁总添麻烦，所有的委屈都自己扛着。

    周总下的指标太苛刻啦，合同上约定，每个月保洁物耗一万元、工程物耗一万元。但分公司要求两项物耗总共不得超过一万元，这样利润率就上去了，但工作也就没办法干了。过去病房半天换一次垃圾袋，现在改成一天换一次。护士长有意见，病人也不满意。问题反映到分公司，分公司反馈过来的信息是，这是全公司的统一标准，必须严格执行。

    其他保洁物耗也都按照这个标准减半，这可苦了高丽啦。他既要向员工解释，又得向护士长说好话。

    保洁这里还好说，工程部就难了。电工维修组抱怨电气材料质量不行，而且数量也不够。综合维修就更难了，用到科室的维修材料根本就不达标。

    翟志国副院长直接把王铁爪叫到办公室，王铁爪站在翟副院长的面前，听着他的训斥：“你们公司怎么搞得，是不是‘萝卜快了不洗泥’啦，就只想赚医院的钱？”王铁爪想解释，但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件事不怪项目，完全是分公司的事。但王铁爪不能这样说，翟副院长可不管你公司的事，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不能医院拿出钱来都让你们赚走，不用到医院运行上。这些话王铁爪都能想到，所以也没必要触这个霉头。

    翟志国副院长本来就对“蓝天物业”就有成见，这次物业公司偷工减料让他知道了，他当然不干。

    翟志国副院长拿着总务处查出来不合格的配件，来到文院长办公室，把配件往办公桌上一扔，气哼哼地说：“这就是人们说的品牌物业公司，这不是骗子公司吗？”

    文院长拿过配件，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很轻不像是金属的。他想给王铁爪打电话，翟副院长摆手说：“刚才已经训斥过王铁爪了，好像青城来了个什么周总，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看来是他们总公司出问题了。”

    文得君院长抄起电话就拨通了梁恒坤总经理，他不客气地说：“你们公司不想做了吗？为什么以次充好，欺骗医院？”还没等梁总回应，文院长就把电话放下了。

    实话说，文院长对“蓝天物业”本来就不感兴趣，不仅仅因为是欧阳玉茹院长引进的，关键是第二人民医院反馈过来的消息称，“蓝天物业”也进驻第二人民医院了，而且态度非常蛮横，好像比医院后勤还要高一等。

    文院长当然不高兴啦，第二人民医院的干部都是他培养的，现在他们受到了委屈他能舒服吗？给梁总打电话，纯粹是为了发泄，他要告诉梁总，不要太过分了，彼此都要留有余地，人民医院可是甲方。

    梁总撂下文院长的电话，马上就拨通了周总的电话。他要了解青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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