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浓郁的黑咖啡在阳光的闪烁下，倒映出水无怜奈面无表情的精致脸庞。

    无数的疑问让她的心早就不知飞到了哪里。

    香贝丹和板仓卓见面的时间很短，她是用什么方法杀害对方的？

    为什么羽田秀玄会到来？

    ……

    “基尔？”

    香贝丹放下杯子，笑道：“你应该在猜，我是什么时候给那家伙下毒的吧？”

    看着她的红唇，水无怜奈错愕了一下，心说难道她愿意把自己的底牌说出来？

    香贝丹仿佛拥有聆听心声的能力，笑得更加愉悦了。

    “是香水。”

    香贝丹闭上眼睛，陶醉似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然而此时的二人已经换了一身装扮，身上的味道自然也发生了改变。

    她微微皱眉，好像有些不满。

    咖啡桌的对面，水无怜奈想了想，问道：“可是我和你自己，也闻到过那种香水的味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会没事？”

    “香水里面掺入了由组织研制出来的气态毒药，我让人将其载入了我最喜欢的香水之中，所以才使得香水拥有了杀人的作用。”

    香贝丹解释道：“这种气体十分古怪，只是短暂闻到就会毒性十足，可以立刻破坏人的神经系统，可闻到的时间持续越长，反而越没有什么危险。”

    她笑了笑，“你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很长，早就几乎可以无视这样的气体了。”

    水无怜奈点了点头，旋即拿起咖啡轻抿了一口。

    今天香贝丹身上的香水的确和以往有所不同。

    可两人不是什么闺蜜关系，尽管水无怜奈心中好奇过几秒，也不可能去开口询问。

    没想到居然是毒药。

    “那张光盘怎么办？”

    水无怜奈又问：“现在估计警方已经完全介入板仓卓这边，我们两个的任务算不算已经宣告失败了？”

    香贝丹看向玻璃外，沉默良久，最后缓缓说道：

    “事情还没有结束呢……”

    ……

    走进院长办公室，羽田秀玄径直走到会客沙发坐下，脸色铁青。

    “这件事情十分古怪。”

    穿着白大褂的新出智明关上门，从口袋拿出记事本，看了几眼，“根据羽田你的说明，死者是因为中毒从而导致无法呼吸，在救护车到达医院前就已经窒息而死……”

    他翻动了一页，继续说道：“可死者的体表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中毒特征，尾田医生也暂时没有从死者体内发现任何的毒素，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

    只是几秒钟过去，羽田秀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他沉吟了一会，说道：“既然他已经死了，接下来的事情警视厅会找法医来负责的，新出你就不用管了。”

    新出智明点了点头，微笑道：“由更加专业的人来负责，或许可以找到线索。”

    笃笃。

    “警视长，我有事情要汇报，请问现在可以进来吗？”

    门外，一道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

    羽田秀玄看了一眼新出智明，“进来。”

    咔哒。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一丝不苟的深蓝色西装的男子，年龄看起来约三十上下，黑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向耳边，露出饱满的额头，眉毛上挑，紫色的眼眸有几分妖异，却也让他冷峻的气质变得尤为脱俗。

    “细微之处见风范，毫厘之间定乾坤。”

    男人一进来就说了一句古文，然后正色道：“警视长，我认为需要尽快调查公寓周边的摄像头，以及停车场的车辆进出记录，以搜寻凶手办案的踪迹，晚了我们就有可能陷入绝对的被动之中。”

    “这些事情，我已经派他们去做了。”

    羽田秀玄打量了一下这个在长野县被绰号为“孔明”的男人，心说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加入警视厅两天，就已经厘清了这里的情况吗？

    他点了点头，命令道：“高明警部，既然你已经适应了警视厅的生活，这一起案件就由你全权负责好了。”

    “我明白了，警视长。”

    诸伏高明淡定颔首。

    似乎在他的眼中，刚刚加入警视厅就单独负责一个案子，是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拥有着对案件的狂热迷恋，再加上有外人在场，诸伏高明随口客套了几句，就忍不住宣布告辞。

    羽田秀玄看着他的背影，很期待这个“孔明”能够给自己带来的惊喜。

    两人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认识了。

    彼时的羽田秀玄和诸伏高明，分别作为埼玉县和长野县的刑警代表，在东京接受当时还是警察厅官员的白马警视总监的表彰。

    那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案件发生在了代表们居住的酒店里，在两人的搜查下，不到半个小时，不开眼的凶手就被抓捕归案。

    两人由此认识。

    而这次诸伏高明的调动，也是羽田秀玄推动的结果。

    “肆无忌惮的爆炸案件越来越多了啊，要是再这样下去，观光部的人就要集体辞职了……”

    羽田秀玄无奈道。

    放在任何一个国家，国家的首都经常发生大规模爆炸的威胁，都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偏偏在这里，居然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听到这话，佯装正在记录病人病情的新出智明，也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身为一个总部在驻扎在这个国家的犯罪集团，组织唯一可以和炸弹沾边的事情，居然是龙舌兰被米花刁民炸死……

    沉默片刻，新出智明笑了笑，说道：“经济下行，大家的情绪有些突出也是可以理解的……”

    羽田秀玄摇了摇头。

    情绪突出可不是这么用的啊。

    ……

    羽田秀玄还需要就公交劫持事情去给上级一个交代，很快带着板仓卓的“遗体”离开了新出医院。

    贝尔摩德从窗边目送羽田秀玄离开，紧接着就用办公室的有线电话，拨通了负责人香贝丹的号码。

    板仓卓的死她不在意。

    可对方所拥有的软件对于组织来说至关重要。

    电话接通，首先出现的并非香贝丹没心没肺的笑声，而是水无怜奈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玻丁酒吧。”

    她带着播音腔的嗓音十分悦耳，可贝尔摩德听到，心情却一下子烦躁起来。

    “是我，”贝尔摩德淡淡道：“基尔，告诉我，软件现在在哪？”

    水无怜奈沉默了一秒，回道：“因为警方及时赶到，我们错过了软件，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警察的手里……”

    “你的意思是说，任务失败了？“

    贝尔摩德皱起了眉头，“换一个说法，两个干部级的组织成员出动，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而且还打草惊蛇，把东西送到了警视厅保护起来……”

    她冷哼一声，“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的立场。”

    “这……”

    另一边沉默了几秒，随即香贝丹的声音代替了水无怜奈出现。

    “喂，就因为一个任务，不至于吧？”

    说着，香贝丹的语调突然上扬：“我可是为组织流过血的，贝尔摩德，你这样的做法会让成员们心寒！”

    贝尔摩德翻了个白眼，心说现在组织里的卧底还少吗？熟视无睹才让人心寒！

    香贝丹会因为同是干部级成员的原因，怀疑起水无怜奈来有所顾忌。

    可贝尔摩德不会。

    她总是独来独往，在组织里的地位又超然其中，只要动了怀疑的念头，第一个想法就是组织里的中坚力量。

    ——干部级成员有问题。

    挂断电话。

    贝尔摩德并没有放松对香贝丹和水无怜奈的怀疑。

    她双手抱胸，靠坐在旋转办公椅上，双目微阖，沉吟了几秒。

    唇间含着一支飘荡着袅袅烟气的香烟。

    哒。

    感觉到香烟即将燃尽，贝尔摩德合上打火机，按熄烟支，然后开启空调通风。

    新出智明本尊是不会抽烟的，尽管用父亲去世，心理压力大来解释也没有人会怀疑，可面对聪明人，一丝丝失误都是致命的。

    等到屋里的烟气散尽，贝尔摩德拿起电话，在拨号盘上按下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

    “给我查查基尔的手机通话和信息记录。”

    贝尔摩德言简意赅。

    ……

    下午六点，羽田秀玄一如既往地准时下班。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

    正常的案件下面的人就足够应付了，不正常的案件，也不是只要他留在警视厅就能够解决的。

    20分钟后，羽田秀玄回到家里。

    看着玄关处的鞋子，他得到了两条结论。

    一，步美还在里面。

    二，小兰今天没来。

    果不其然，当他走过玄关，踏入客厅，步美立马轻盈地从沙发上跃下，惊喜道：“羽田叔叔你回来了！”

    羽田秀玄微微一笑，在两个小女孩旁边坐下，关心道：“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还害怕吗？”

    “一点都不害怕。”

    步美昂起脑袋，自豪摇头：“我们前几天跟着柯南去逛商场，还遇到了抢超市的强盗集团呢，可是还是被我们给击败了。”

    羽田秀玄笑而不语，心说那应该是柯南一个人带飞吧？

    他看向灰原，发现其手中正拿着几张游乐园的票据，似乎正在苦恼。

    “这是奇幻乐园的门票。”

    步美说道：“小兰姐姐昨天在超市抽奖，一次性抽中了10张门票，她已经打算到时候请假带我们去玩呢。”

    羽田秀玄愣了下，很快想通小兰没有通知他的原因。

    后天不是休息日，小兰自己可以请假，可她不会道德绑架羽田秀玄请假陪她出去玩。

    思考了一下，羽田秀玄询问道：“奇幻乐园似乎是横滨那边的建筑吧？难道小兰打算带你们去神奈川县？”

    灰原率先开口：“没错。”

    “可是小哀还在犹豫到底去不去那边的问题……”

    步美偷偷看了一眼羽田秀玄，却看到他此时露出一副了然一切的笑容，赶紧收回目光。

    “既然小哀想要去的话就去看看好了。”

    羽田秀玄笑道：“不过记得不要和柯南以及毛利那家伙一起行动，我会让小兰单独带着你们进去玩的。”

    灰原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了。”

    “太好了！”

    步美喜不自胜，跳上沙发在羽田秀玄脸上亲了一下，喜滋滋说道：“这样小哀就可以和我们一起了，少年侦探团，又可以一起行动了！”

    “……”

    羽田秀玄心中咯噔一下，慢慢扭头看向灰原。

    只见她嘴巴微微张开，似乎见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的湖蓝色渐渐充满了危险的波浪。

    “步美，你该回去了......”

    ……

    新出医院，院长办公室。

    “没有异常……”

    贝尔摩德细细思索着线人回复的这四个字，眼眸微微眯起。

    基尔和香贝丹现在还未完全建立信任，行动开始后，两人肯定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所以不存在利用公共电话传播消息的可能。

    香贝丹的杀心太重，卧底的可能性被大大降低。

    有嫌疑的人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基尔。

    所以贝尔摩德才会选择使用在电信公司的线人，调查水无怜奈的手机。

    因为调查需要用到的手续十分繁杂，越过手续直接调查用户隐私，很快就会被发现，所以这样的线人极其珍贵。

    是一次性的工具。

    要是真的能够确认一个干部级成员卧底的身份，倒也值得，但结果狠狠地打了贝尔摩德的脸。

    水无怜奈一切正常。

    “难道真的是香贝丹派去抓捕板仓卓女儿的人出了问题，板仓卓的住址也是他女儿说出来的……”

    贝尔摩德低语道。

    “不，不可能存在那么巧的事情。”

    她很快摇头，“人最大的误区就是认为自己是游戏中的主角，忘记了永远有人比自己聪明......”

    板仓卓的事情没有头绪，贝尔摩德暂时放下，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上次我佯装成他的模样去寻找资料，可因为我的变装术今非昔比，他当时虽然在我的脸上和……”

    她的眼角不自觉跳动几下，“和一些难以易容的位置上，摸索了很久，却没有发现我有任何变装的痕迹。”

    羽田秀玄的变装术是和有希子学习的，而有希子和贝尔摩德师出同门。

    她很清楚黑羽快斗的易容术缺点在哪里。

    所以当羽田秀玄在身上摸索的时候，她选择了不反抗，因为这个被誉为“千面魔女”的女人早已将易容术改良。

    “虽然当时因为他没有理由逮捕我，而蒙混过关，可只要他稍微调查就可以知道查无黑泽阵此人......但不知道他会认为是与自己撞脸的人，还是怀疑变装术。”

    贝尔摩德自语道：“如果是后者的话，身为已逝的变装术高手——莎朗的女儿，克丽丝的身份势必会被进入警方的视野，以后每行动一次，暴露的风险就会增加一分。”

    “或许，离开的时候要到了……”

    她起身，逆着微风和摆动的窗帘，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轻轻用英文呢喃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上帝吗？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么世上拼命努力过活的每一个人，不就不应该遭到不幸了吗？至少天使从未对我微笑过，一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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