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运又一次看到了那位巴拉斯先生。

    这位老先生，负责带来几位技师和备用的义体，以及运送按照诺万老人要求买来的各种设备，还有那扇被郝运打碎的门。

    然后，打招呼，交涉，安排搬运工作，忙而不乱，井井有条，最后礼貌告辞。

    顺便一提，他带来的搬运工人，都是机器人。

    郝运忍不住问凯瑟琳：“这位老先生，是你的专属管家吗？怎么每次都能看到他？”

    凯瑟琳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没发现吗？你要是多去过几家阿丽恩的专卖店，就会发现，所有的店里，经理都是巴拉斯先生。”

    郝运大吃一惊，是这样吗？难道这位巴拉斯老头，不是真人？

    “是AI机器人啊。”

    凯瑟琳活动着新装配好的义体，“你真不知道？我们阿丽恩公司，可是着名的大范围应用机器人员工的公司啊！我们的机器人经理巴拉斯，是世界各大学AI研究的必学范例。”

    “是吗？”郝运耸肩，“抱歉，这几家新科技的大公司，我最不熟阿丽恩，因为你们公司的特长就是做黑客用的义体啊，我用不着。”

    然后，郝运想起了“AI法案”的事。他顺口问道：“那你们这么大范围使用机器人员工，是不是原来努力研发AI人工智能来着？这样的话，AI法案，不是对你们影响很大吗？”

    AI法案，是二十多年前，全体国家联合签署的一项法案，旨在严禁各国研发所谓的高人工智能，等于立法禁止了各国对人工智能的深度研发，一刀砍断了这一领域的前景。

    凯瑟琳马上给郝运发过来一堆资料，说道：“确实啊，各公司那个联合研发AI的项目，立刻就所有人撤资，项目组直接解散了。本来研究出来的，近乎完美的弱人工智能，就被我们公司拿来做成了机器人员工使用，为的就是挽回损失。”

    “挽回损失？”

    “因为人工智能应用，低级的只能完全免费，进入到高级阶段才可能创收啊！”凯瑟琳撇撇嘴，“没办法，人类被免费服务养刁了，这种弱人工智能，各个厂家做出来的都差不多。不免费，人家可以随时转用别的，如果做不出更高等级的东西，挣不到钱呐。”

    这就是资本了。只要判定你没有了未来，讲不了故事了，管你当下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有人扔钱的。

    两个人正在闲谈，赫尔·诺万老头子，坐着轮椅，从屋子里出来了。一见面，他就向两个人抱怨：“你们那个机器管家，动手也太快了，东西就这么直接卸下来扔给了我。他哪知道，我还要把这些东西搬走呢！”

    凯瑟琳奇怪道：“为什么，老爷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老头笑了笑，说道：“我住这里为的是隐居，你们来这里，折腾的动静这么大，我当然要换地方住了。”

    两人哑然，继而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是因为他们的到来，干扰了老头儿的生活。

    老人哈哈大笑：“不用不好意思，为了不被找到，我本来就经常搬家的，现在，不过是早走了一些而已，这没什么。”

    他的轮椅在原地花哨的转了个圈，笑着说道：“嘿，孩子们，你们难道在为我担心？没那个必要，我只是不想被人打搅而已。但是，你们这样的孩子，我还是很高兴能见到的。来吧，我们进屋子来，我说点事。”

    郝运跟上去问道：“您是有什么需要跟我们交待的事情吗？”

    老头回头，诧异的问道：“怎么？不是你们找上门，来问当年的事吗？既然我输了，一定会告诉你们点东西的。”

    郝运和凯瑟琳相视一眼，难免有些雀跃。为了这个秘密，找了这么长时间，这么多人，总算是能有点结果了。

    他们跟着老人，又到了那个地下大厅。郝运很理解，因为老人貌似说过，这个地下室是封闭的，完全隔绝对外的一切无线通讯，只能通过线缆连接网络。这样的布置，可以防止他们之间的对话内容泄露。

    这是每个黑客都应该具备的防范意识。

    进了那里，关上门，老人从那个主控台上，拿出一个磁盘递给了凯瑟琳：“拿着吧，这是我挑选出来的相关记忆内容。但是，事先说好，这里的东西，你们现在不能看，也看不到。”

    “为什么？”

    这次换凯瑟琳两人诧异了，明明都给自己了，为什么还不能看？

    老人一摊手：“你看，你们从医生那里听说了我的事，那没问题，因为医生不是我们五个人中的，她只是知道一些东西，并不知道全貌。我接到了星联那个老家伙的通知了，你已经知道了，我们有五个幸存者，你想知道的，就是我们五个人的经历，没错吧？”

    他一指那个磁盘，说道：“那些经历，如果你能看到这些记忆，你就都能知道了。但是，我们当初五个人确实一起约定了，不能泄露这个秘密。你们不会以为，那是一个很简单的口头约定吧？”

    凯瑟琳思索了一下，问道：“就和你抹掉所有关于你名字的资料一样，是吗？那是你做出来的一种爬虫病毒？”

    老人点了点头：“没错，那是我精心研究的小玩意，只要是数字资料，都可以抹除。所以，我给你们的是数字化的记忆，而不是说给你们听。”

    “这种封锁，你要找到另一个人，才能解开。能想到是谁吧？”

    两人对视，然后异口同声的说出一个名字：“休伯特·方丹！”

    老人一拍巴掌，笑道：“对，找他解锁才行。我们五个人一起做的约定，现在另外三个是都老死啦，你只要能得到最后一个人的同意，那这约定对你们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为什么啊？什么东西，需要这样百般隐藏？难道说，重力引擎什么的，真是你们偷来的吗？从谁那儿偷的？外星人吗？”

    老人神秘的笑了笑，压低声音，悄悄的说：“对啊，就是从外星人那里偷来的。”

    两人一下子都愣了。

    老人继续这样神神秘秘地：“怎么样？这样的大秘密，是不是得好好藏起来？这万一胡乱透露出去，谁知道会不会天下大乱啊？”

    郝运感觉自己额头有冷汗沁出来了，看老头这个架势，以及这个表情，难道说，他不是开玩笑，是说真的？

    凯瑟琳微微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她问道：“老爷子，您真的不是开玩笑吗？外星人？可是人类已经开发了整个银河系……”

    “啧！”老人一咂嘴，“你这孩子，宇宙这么大，银河系算什么啊？靠重力引擎的超空间跳跃，我们飞去河外星系，甚至飞到可观测宇宙之外，并不难吧？只不过，我们当年没开拓出那么远的航路。因为我们都觉得，银河系对人类来说，已经太大太大了。”

    凯瑟琳激动的身体都有些发抖了：“难道说，你们看到的外星人，是在更加遥远的地方过来的？所以，阿尔戈号，是被外星人摧毁的？你们五个人，最后是偷了外星人的重力引擎……不对，是偷了外星人的飞船，逃出来的？”

    老头看着凯瑟琳激动的样子，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激动，你看，我这当事人也没有激动，对吧？那都是百多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个外星人，你们也不用费心思去找了，不如指望将来碰到另外的外星文明，更有可能。”

    “你问为什么？因为，我们碰到的外星人，他们全族，连同他们的母星一起完蛋了，我们可是亲眼目睹了的！”

    他拍了拍轮椅的扶手，笑道：“去找船长吧，这些东西，我想他应该愿意和你们聊一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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