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开科的那一天，肿瘤外科的5医生8护士越是兴奋，但真的来到了这一天，所有人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也确实没啥好兴奋的。

    无非是院领导过来勉励了一番，交好相关的几个科室送来几只花篮。

    但随后，看着空荡荡的整个病区，没有谁的心情还能继续保持住兴奋状态。

    30张病床空了29张，这样的日子不要多，只需要持续三天，保管能把全科人的心态给整崩溃了不可。

    那唯一一名病人的家属，市医保局的黎局夫妇安慰护士长岳文慧道：“别灰心，这才刚刚开始，哪个科室在创建的时候没走过一段艰难的路程？我虽然没在医院呆过，但医保局的数据摆在那儿了，有的科室开科一整个月，医保支付的费用总额还是个零呢。再说了，你们科的杨医生，连省人民苏教授做不下来的手术他都有把握能做得下来，等名气传出去后，还会怕没有病人找上门来？”

    正说着，杨兮溜达了过来，招呼了一声后，安排道：“那什么，黎局，我跟手术室和麻醉科那边都协商好了，省人医的检查报告在我们医院一样通用，您这边只需要完成入院常规检查就好了，然后，今晚上少吃点难消化的食物，明天一早禁食禁水，手术安排在了上午十点钟。”

    黎局夫妇自然是连声道谢。

    杨兮接道：“还有件事情要跟你们二位商量，我们医院麻醉科啊，就数尹伟尹医生跟我的配合最默契……”

    黎局夫人急切道：“那我们就请尹医生为我父亲做麻醉呀，需要我们做什么，杨医生，你直说。”

    黎局瞪了夫人一眼，道：“你着急个什么呀，能不能听杨医生把话说完？”

    杨兮笑了笑，道：“您误会我意思了，我是想跟您说，尹医生他是一个医疗专业网站的大咖级人物，每个月都有直播手术的要求，刚才我去请他的时候，他便跟我提了这么个要求，明天的这台手术，能不能放到杏林园网站上直播出去。我可不敢替您二位做主，所以回来跟您们商量。”

    黎局夫人担忧道：“要是直播的话，会不会给你造成心理压力呀？”

    黎局笑着跟夫人解释道：“你啊，为什么不反过来思考这个问题呢？杨医生没有拒绝尹医生要直播手术的要求，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杨医生有着十足的把握呀！”

    杨兮跟着补充道：“有把握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手术一旦开始，我会忘记直播不直播的事情，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心理压力。”

    黎局夫人很是欣慰，看了眼丈夫，道：“世宏，你的意思呢？”

    黎局道：“杏林园网站我是知道的，是医生们相互交流的一个平台，明天这台手术难度极大，能将手术直播出去，也是对医院科室以及杨医生本人的一个宣传，我的态度是完全支持！”

    黎局夫人点了点头，随即对杨兮笑道：“杨医生，我们之所以愿意将父亲从省人民医院转回来，就是因为信任你，所以我把我父亲交给你了，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哪怕过程中发生了什么遗憾的事情，我们也是无怨无悔。”

    杨兮不免有些感动。

    说实在的，现如今这样的病人亲属比起以前实在是少了许多许多，好多年前，病人只要是进到了医院，就相当于把自己完全交给了医生，病人对医生的高度信任，换回来的自然是医生的倾尽全力。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病人不再像以前那样信任医生了，而做医生的，同样不再信任病人，双方在自我保护的过程中，相互伤害着对方也伤害着自己。

    是病人的问题吗？

    表面上看，确实是。

    如今的病人对医生的失误均是零允许的态度，稍有不满意，便一定是法庭上见。如此环境下，医生也只能是把自己裹得严严紧紧，别说住院，就算是门诊，那医生都会有一种将病人从头查到尾的意愿。

    很多人都理解成现在的医生都他么钻进钱眼里去了，但很少有人知道，这只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相对于时间和名声，那点检查费带来的收益实在是微乎其微。

    之所以造成如此局面，医生就没有错吗？

    表面上看，确实有。

    其中，药品回扣和手术红包，便是将医生拖下名声悬崖的罪魁祸首，使得‘白狼’的称谓流行一时。

    俱往矣，当医生们的收入逐步提高并意识到药品回扣和手术红包对行业名誉的伤害，更多人主动抵制这种灰色收入的时候，环境已经差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但，这都是表象分析。

    而其根本原因……杨兮长叹一声，不能多想，更不能多说，否则，自己必然落下宿舍门牌号码的悲惨结局。

    “谢谢您们的信任，黎局，黎夫人，请放心，明天上午的手术我一定会倾尽全力。”杨兮跟黎局夫妇握了手，转身离去。

    同一时间，市立医院门诊大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骚乱。

    好大一群人堵住了门诊部的两个挂号窗口，你一言我一语，指责挂号窗口的服务人员工作态度极其恶劣。

    门诊部主任匆匆赶来，询问缘由。

    其中一名长者代表大伙跟门诊部主任交涉道：“我来市立医院挂杨医生的号找杨医生给我看病，前天，昨天，你们告诉我门诊不上班，让我礼拜一再来，今天我来了，可你们又告诉我杨医生不坐诊，我就想问问你们，怎么找杨医生看病就那么难呢？”

    门诊部主任皱眉问道：“老先生，你能告诉我你要找的是哪个杨医生呢？他是哪个科的，能告诉我吗？”

    另一中年妇女道：“我们哪知道杨医生是哪个科的呀，我们只是在电视上看到杨医生什么病都能回答正确，所以才会来找杨医生看病的哇。”

    门诊部主任登时意识到了究竟是哪一个杨医生：“大伙别着急啊，给我一点时间，我立刻来协调这件事。”

    言罢，拿出手机，第一反应便是跟武院长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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