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轻柔的洒进房间,斑驳的光影落在裴煜的脸上,许是被这明亮的光线刺的有些不适,他皱了皱眉,缓缓的睁开眼睛。
随着视线逐渐清晰,他看到桑一正静静的坐在床边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他,裴煜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大概三五秒,他才如梦初醒,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桑一没有回答裴煜的问题,而是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他脖子上那几道明显的淤青。
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裴煜,“我昨晚对你做了什么?”
其实不用裴煜回答,她也能猜得出来,一定是她惊恐发作,无意识的伤害了裴煜,这种情况,在她尝试断药后时常发生,可她没有想过刚搬到一起住的第一天,她就伤害了裴煜。
这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强烈要求搬过来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她是个疯子,她的存在总是会给身边人带来伤害,可无论伤害谁,她都不想伤害裴煜。
裴煜挥开桑一的手,故作轻松道,“没关系,一点都不疼。”他半坐起身靠着床头,看着桑一关切道,“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
“你昨晚...怎么了?”裴煜有点犹豫,“是做梦了吗?”
“是。”桑一低垂着眼帘,声音轻的让人听不出情绪,“一个很可怕的梦。”
她到现在还能清晰的记得梦境里的所有画面。
在梦里,她再次回到了研究院,那是一个冰冷又压抑的地方,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墙壁泛着阴森的寒光,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明亮刺眼,照得整个房间如同地狱一般,没有半点温度。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面无表情的拿着注射器朝她走过来,她试图挣扎,却被他们牢牢的束缚在一张金属床上,动不得分毫。
电流与药品刺激着她的大脑,痛苦顷刻间如潮水般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四肢不受控制地痉挛,每一块肌肉都在极度的痛苦中紧绷着。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的眼睛会猛地睁大,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而紧接着,她的身体又会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似的,一下子瘫软下去,陷入昏迷。
可没过多久,她又会在一阵剧烈颤抖中的惊厥里清醒过来。
她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声音沙哑而破碎,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她不断的恳求着那些人放过她,可那些人只是静静的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窗观察着她,神色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
这样的过程反复上演,每一次的惊厥,她都能清晰的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而每一次的昏迷,她又觉得自己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她找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那里面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这样的循环永无止境,持续了十一年。
裴煜抿抿唇,“可以跟我讲讲吗?”
桑一缓缓摇了摇头,她不能说,这些事情她一件都不能告诉裴煜。
就像李承安说的那样,研究院的大树盘根错节,不是轻易就能扞动的,想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她不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许是生命,但没关系。
她可以跟那些人同归于尽,因为她本身就是贱命一条,活着死着没什么区别,可裴煜不行。
这样善良的一个人,应该好好的活在阳光下,不能为了她,埋在泥泞里。
空气在此刻静默,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最终还是桑一打破了沉寂,她缓声道,“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她知道这句话很苍白,可她真的很想对裴煜说一句对不起,无论是这一次的噩梦,还是那一次的车祸,她总归是欠裴煜一句对不起。
裴煜轻叹了一口气,“你想让我原谅你,不如你问问我有没有怪过你。曦曦,我是心疼你。”
桑一从小就很喜欢粘着他,经常把爱哥哥,离不开哥哥挂在嘴边,可每次遇到事都会先把他推开。
他还记得他们小时候有一次下大雨,河水涨潮,把他们经常住的桥洞淹了,两人顶着大雨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避身的荒屋,谁知刚进到屋子,一条半人高的流浪狗就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才五岁的桑一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将他推开,捡起旁边的木棍狠狠的敲在了那只狗的头上。
别看那时的桑一只有五岁,可力量却大的惊人,一棍子下去,那只狗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竟死掉了。
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明明遇到了麻烦,那么害怕,却还是不肯告诉他,选择一个人独自面对。
桑一总说他是太阳,自己是月亮,可对于他来说,桑一才是太阳,桑一才是那束照亮他世界的光。
如果没有桑一,他早就是海水里的一缕孤魂,是桑一给了他再生的希望。
桑一眼睑红了,她一下子扑到了裴煜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温暖的一个人。
在她的心里,童年的哥哥就是她的全部,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遇到了裴煜。
在没有遇见裴煜之前,她的生活就像连绵不断的秋雨,是终日不见阳光的阴冷,是裴煜的出现,给她的世界带来了光明,带来了温暖,带来了希望。
只要能看到裴煜,待在他身边,她就心安,这种感觉简单又直接,她曾一度幻想过,就这样一辈子待在裴煜的身边,或许那样,她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那些人还是出现了,残忍的把她变成了一个怪物…
“哥哥会讨厌现在的我吗?”她问。
裴煜挑起眉峰,“为什么这么问?”
“我昨天做了冒犯你的事,先是亲了你后来又差点杀了你。”桑一把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胸膛里,闷声说,“哥哥会不会很讨厌我。”
裴煜没忍住嘴角抽了抽,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说,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异呢?
给人一种得不到就毁掉的疯批感…
“不会的,你当时神志不清,我怎么会讨厌你呢。”裴煜温声道。
桑一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的更深。
裴煜揉了揉桑一的头发,温声说,“好了,都多大了,还撒娇呢。我去给你做早饭然后送你去学校,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办休学手续吗?”
之前住院的时候桑一就跟他讲过,出院以后想休学一年,养养身体。他觉得桑一的状况确实不太好,被陷害、拘留、绑架、重伤,这短短的几个月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也的确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桑一抬起头看着裴煜,眼里难得的带着一丝忐忑,“哥哥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裴煜笑笑,“我找了你十一年,好不容易把你找到,怎么可能抛弃你,好好的怎么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你不明白。”桑一把头轻靠在裴煜的肩膀上,用蚊呐般的声音贴近他的耳朵说,“跟昨晚的噩梦比起来,我更害怕看到哥哥对我厌恶的眼神,我怕你会不喜欢现在的我...”
“傻瓜。”裴煜抚摸着桑一的背,轻声安慰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在我眼里,你都是我的妹妹。”
“我好怕...”桑一眼神空洞的看着面前的墙壁,语气满是哀愁,“我怕我有一天会伤害到你,如果你昨天晚上....”
未等桑一说完,裴煜打断道,“昨天晚上你没做什么,不要有心理负担。”他语气十分轻松,“况且你也别太小瞧我了,怎么说也是个探长,如果你能伤到我,那一定是因为我舍不得对你出手。”
桑一轻笑出声,“是,我忘记了,哥哥可是警校体能第一。”
“那是自然。”裴煜十分自豪,“一般人都打不过我的,上次在拳击馆只是我让着你而已。”
“是是是...”桑一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她放开裴煜,站起身朝着卧室外走去,“哥哥最厉害了,起床洗漱吧裴探长,我要去学校了。”
裴煜看着桑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怎么也喜怒无常的。
两人简单的吃了个早饭,裴煜将桑一送去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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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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