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林发了话，工作人员们立马动了起来，把桌子上的闲杂物品全都挪到了章家的厨房，找了一个大纸箱子搁着。

    桌子还放在原地，上面的摆设稍微改了一下，加了一碟花生米和一个小紫砂壶，放花生米的碟子是旧陶的，这两样小东西摆在一起，韵味一下就上来了。

    可惜的是，鸟儿再也没飞回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宋寄星通过桌子上的时不时的几句闲聊，知晓了一些张浩林的往事。

    张浩林大学的时候沉迷摄影，经常去野外拍鸟，拿过不少奖项。

    可惜世上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

    因为张浩林时常外出拍鸟，且在树下一站就是几个小时起步，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因为老是找不到人，把他给甩了。

    虽然谈起这桩往事张浩林有些伤心，但他对鸟的喜爱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张浩林：“有时候往那里一站，少则几个小时，多则十天半个月，只能看云看天，看得都要吐了，站在那里喝不了水，吃不了东西，累得半死，可当你拍到自己想要的画面时，你就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

    张浩林说着，忽然又转了话锋，“不过我还是不推荐你们年轻人跟我一样沉迷摄影！拍鸟可不赚钱，就算拍人也赚不到多少……”

    张老先生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直到搁下筷子，才发表了几句意见：“你们啊，别听他胡扯！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一定是为了钱！他这是玩腻了才这么说，早些年可说不出这些大道理。”

    被张老先生无情拆台的张浩林有些尴尬，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茶。

    众人吃完饭回屋时，宋寄星远远听着张浩林吹了两句口哨，嘴里哼唱着戏曲的调调，“…牡丹放花红一片，艳阳天春光好百鸟声喧~”

    想不到张副导演如此多才多艺。

    -

    后面几天的拍摄工作正常进行，章柏不似之前那般对镜头反应较大，甚至还能很好配合张老先生的要求。

    宋寄星作为探访人的镜头相对简单一些，穿着一身简单的衣服站在镜头前落落大方采访着章柏，再介绍章柏的日常。

    这些虽不需要演技，但需要相当的台词功底。前几年的宋寄星不算太过出名，但基本功是无比扎实的。

    拍摄的内容除开章柏本人，还有一些亲人之间生活的画面。众人便背上了摄影机，来到田间地头进行拍摄。

    这一次，张浩林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鸟儿。

    两只黄雀停在枝头很是显眼，毕竟天这么冷了，除了它们俩基本见不到别的鸟。

    不过这一次，镜头正在拍章家的人，并没有拍鸟。

    宋寄星听到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了两句，然后自觉飞到了镜头前的地方，停在了章柏的背篓上。

    张浩林注意着镜头上的画面，自然也看到了两只鸟儿。

    怎么还会自己跑镜头里来的！

    张浩林一激动，轻轻挪动了机子，给两只鸟留了一些画面。

    章柏走完了一截，准备在背篓里掏东西时，鸟儿飞走了。

    哪怕镜头很短，张浩林也仍旧很满意，他脸上笑容就是最好的证明。

    拍完一段画面之后，张浩林甚至感叹一句，“这两只鸟来得这么频繁，跟咱们组请的演员一样。”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觉得很有意思。

    确实是群演，不过是主动过来蹭演。

    两只鸟飞到了远处的树枝上，站在光秃秃的树枝盘急切交谈着，“拍上了吗？拍上了吗？”

    “我觉得拍上了！”

    “行，我又要上电视了！”

    -

    在拍完了田野的画面以后，众人又转去了章红家，拍章红人日常生活的画面。

    这一部分镜头当做故事的补充，具体要不要剪到纪录片内，还要看张老先生的构思，可能最后一个镜头都不留下，饶是如此，章红一家也很是激动，极其配合着导演的安排。

    拍完这些，这个纪录片算是拍得差不多了。如果后续存在什么问题，张老先生还会过来补拍。

    得知这件事的两只鸟很是不舍，站在树枝上道：“这就要走了啊？下次我什么时候能上电视呢！”

    “等你下次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时候。”

    不舍的不止有两只鸟，还有张浩林，当然他是对两只鸟的不舍。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这两只鸟有不少的了解，知道这两只鸟极其亲人，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待着。

    便主动走到两只鸟跟前去打了声招呼，“走了啊，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次来你们俩还在，我给你们俩拍一段。”

    “咯咯……真的吗？”一只鸟情不自禁开了口。

    两只鸟虽然说话，但一直都是避开人群说话，从未在人群前话多过。

    张浩林听着凭空冒出来的声音，疑惑地向四周看了看，“你们刚刚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剧组的其他人有的在忙着收器材，有的在搬运东西，大家站的位置都离张浩林有些远，加上鸟儿的声音比较小，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没有啊，张导。”

    “真的吗？难道是我幻听了？”张浩林抬头看了半天，甚至还走去围墙外看了一眼，寻找村里孩子的踪影。

    刚刚那句话指不定是哪家的熊孩子在捣乱呢。

    可惜外面没有人，四周很是安静。

    张浩林心中仍有疑惑，难道真是自己幻听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起床吃早饭准备出发回城时，大老远就听到拉长的男高音。

    那高音的源头还越来越近。

    捧着碗吸溜喝粥的工作人员，正准备去外面瞧一眼。

    就看见穿着毛茸茸睡衣和一段布拖鞋的张浩林狂奔而来，一边跑还一边叫着，“啊啊啊啊啊啊！”

    考虑到张浩林经常在剧组里唱戏练嗓子，众人并未在意这段练习，反而关切地问他，“张导，您这一大早穿这么少，会不会感冒啊！”

    张浩林跑到小院门前瞪大着眼睛气喘吁吁，用手比划了一下，“我那间屋子……闹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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