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后，建华显得有些忸怩，支支吾吾地给爹说起了此事。第二天，付木匠满心期待地去找到了游大娘说起此事。游大娘向来感念木匠的恩情，一听这话，当即眉开眼笑地应道：“好呢，这可是大好事。她那小姑子我见过几回，人勤快得很，又斯文，话也不多。我这就去找亲家说说，顺便看看我家闺女，我昨天就梦见她生了一个白胖小子，哈哈。”“好勒，让他游大娘受累啦。”付木匠满脸喜色地送走了游大娘。

    芳儿娘匆匆回屋，寻思着给女儿带点啥，可家里实在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她的目光落在篮子里新摘下的几个橘子上。这橘子还没完全熟，酸是酸了点，不过水分很足。一想到酸儿辣女，她便美滋滋地将橘子揣进自己那洗得发白、还打着一层补丁的衣兜里。

    翻过一座山，不到半个时辰，芳儿娘就来到了女儿家。一进门，便看到芳儿独自一人在自家院子里晾晒纳鞋底。“哟，芳儿就你一个人在家啊。”芳儿娘满脸惊喜。芳儿听到声音，惊喜道：“娘，你咋来了？”“没事还不兴娘来看看你啊。”芳儿娘笑着说道。“娘进屋坐，我给你倒水喝。”“好好好，娘这走了一路正渴了，这揣着几个橘子也舍不得吃，那给你。”芳儿娘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橘子。“娘家里也有，你还大老远揣了来。”芳儿微微皱眉。“你家的红橘要 9 月底才能吃呢，看看我这个，尝尝。”芳儿娘一脸期待。“好好好，你先喝水。”芳儿把搪瓷缸子双手递给娘。

    娘接过缸子，喝了一大口，“哟，真甜啊，你放白糖了？家里白糖你婆婆都让你随便使了，可真好。”芳儿娘满脸羡慕。“嗯，娘，现在不用凭票买了，大姐经常回来都给带稀罕东西。”芳儿微笑着说。“就是不凭票买，家里也没这余钱，买这个啊，就拿俩鸡蛋换点钱，买盐，洋火，煤油也就差不多了。”芳儿娘微微叹气。“娘，都是女儿没用也帮不上家里。”芳儿面露愧疚。“哎，只要你在婆家过得好就对了，快尝尝橘子好吃不。”芳儿娘又露出期待的表情。

    芳儿把橘子剥开放了一半在嘴里，眼睛一眯，酸得直咧嘴：“酸。”“不过吃下去心里畅快了不少，我这几天都睡不着，这胃里老是胀胀的。”芳儿微微皱眉。“好好好，胃里不舒服就吃上一两瓣，我看你准能生儿子，你婆婆也盼你生儿子吧。”芳儿娘满脸喜色。“他们到时说生儿生女都一样，不过旁人说她能抱大孙子了，她就高兴得眼睛都笑眯了。”芳儿无奈地笑了笑。“看哇，都和我一样也是老传统，他们都去地里了？”芳儿娘好奇地问。“嗯，娘和林儿去地里翻土去了，准备 9 月种麦子呢，平儿去五妹家还没回来，六妹去集上学裁缝呢。”芳儿认真地回答。“学裁缝好啊，别像我们这样粗手笨脚的。”芳儿娘感慨道。“娘，我去做饭就在这里吃啊。”芳儿热情地说。“别别别，我还找你婆婆有事商量，我这就去地里找她，你继续纳鞋底吧。”芳儿娘连忙摆手。“我说芳儿你会做鞋子啦，你之前在家笨得缝个扣子都缝不好。”芳儿娘调侃道。“娘，你咋尽揭我短呢。”芳儿嘟着嘴。“其实我现在也不会做鞋，鞋样是婆婆剪的，我也就负责纳鞋底，最后上鞋面的时候还得请教婆婆，我自己上了一两次，每次都对不齐，皱巴巴的，哎。”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哎，针线活都做不好，你也就是干苦力的命，还好你婆婆还不嫌弃你。”芳儿娘微微摇头。

    芳儿娘来到地里，老远就扯着嗓子喊：“亲家！”林儿听到喊声，立刻放下锄头，快步迎了上去。小凤也是急忙扔掉手上的一把杂草，一边在衣服上擦拭着手上的泥巴，一边满脸急切地向芳儿娘迎过来。“亲家，你可是稀客啊，虽说两家住得近，可你真是一年半载都不来一回呢。”小凤满脸笑容地说道。“哎呀，家里事也多啊。”芳儿娘微微叹了口气。“走走走，我这就回去做饭，难得来一会，一定得吃了饭再走。”小凤热情地拉着芳儿娘的手。“别别别，我就给你说个事，说完就走。”芳儿娘连连摆手。“啥事这么着急啊？”小凤满脸疑惑。

    芳儿娘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女婿。林儿很识趣地说：“那娘你们慢慢说，我去把那沟掏掏。”“嗯，我这姑爷就是勤快，年年都挑土边。”芳儿娘满意地点点头。待林儿走远后，芳儿娘小声而神秘地对小凤说：“亲家，我有大好事给你说呢。你知道我们村池塘边的那个付木匠不？”“嗯嗯，咋没听说，经常来俺们村里干活，手艺不错，人也厚道。”小凤回忆着说道。“就是他那儿子也跟着爹学来了好手艺，最近这两年生活好了，做家具的人多了，他也是到处做木匠活挣钱呢。”芳儿娘眉飞色舞地说着。“那敢情好。”小凤微微点头。“这边最近又到集上包了两个月一个长活，这工钱拿下来，怕是盖新房的钱都有了。”小凤知道亲家有些夸张，不过也不好打断，静静地听着亲家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知道他那小女儿正和辉儿一起学手艺呢，俩姑娘也处得来，他那哥哥天天去接，这不就看上咱家辉儿了吗？他爹就拜托我来说说。”芳儿娘满脸期待地看着小凤。小凤继续看着亲家，没有回答，只是陷入了沉思。“亲家，他家里也就俩兄妹，老两口也才 40 出头，身体好着呢，家里现在就 3 间土坯房，不过人家说了攒够钱了就再加盖两间砖瓦房，你说他们两父子的手艺，挣钱还不是容易的事吗？啊亲家。”芳儿娘滔滔不绝地说着。

    小凤思索了片刻后，缓缓说道：“嗯嗯，谢谢亲家操心呐，老付木匠我倒是知道，这小付木匠还没见过呢，现在是新社会，也不好马上做主，晚上辉儿回来我还是得问问孩子。”

    芳儿娘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这终身大事可得让孩子自己拿主意。不过我看那小付木匠一表人才，又有手艺，和辉儿倒是挺般配的。”小凤笑了笑：“那就等辉儿回来看看她的想法吧。”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芳儿娘便转身告辞。小凤急忙留亲家吃饭，“不了，下次来，芳儿下个月生娃了，我来伺候几天，今天要赶回去给娃们做午饭呢，都不知道我出来了，地里累了回来，得有一口热饭吃是不？”听着芳儿娘也说得在理，小凤也不再挽留。看着芳儿娘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中也开始盘算着这件事。晚上，辉儿回到家，小凤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她。辉儿听后，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小凤看着女儿的反应，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辉儿，你觉得这小付木匠怎么样啊？”辉儿轻轻咬着嘴唇，小声说道：“娘，我也没见过他几次，只是觉得他人还挺老实的。”小凤笑了笑：“那要不找个时间让你们见见面，互相了解一下？”辉儿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也充满了期待。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芳儿娘便微笑着转身告辞。小凤急忙伸手挽留，急切地说道：“亲家，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嘛。”“不了，下次来，芳儿下个月生娃了，我来伺候几天，今天要赶回去给娃们做午饭呢，都不知道我出来了，地里累了回来，得有一口热饭吃是不？”芳儿娘摆了摆手，语气中满是关切。听着芳儿娘说得在理，小凤也不再挽留，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也是，那你赶紧回去吧，等芳儿生娃的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

    看着芳儿娘的背影渐渐远去，小凤站在原地，心中也开始盘算着刚才那件事。她想着小付木匠的情况，琢磨着这门亲事的可能性。那父子俩的手艺确实不错，要是真能成，对辉儿来说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还得听听辉儿的想法。小凤一边想着，一边转身往地里走去，准备把这件事也和林儿说说，听听他的意见。

    林儿听了母亲详细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后，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娘，那个小付木匠我见过啊。上次大军家打柜子，他和他爹一起来过呢。手艺确实是不错，不过就是个子比我矮点。嘴巴可是会说呢，一溜一溜的，长得也还凑合，比我差点。”林儿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你咋尽拿他跟你比，谁能比得过你啊。”小凤宠溺地看着儿子。

    “实话说啊，我觉得和六妹还是比较般配的。一个寡言少语，一个油嘴滑舌，正好互补。再说他俩可都是手艺人啊，两个裁缝，两个木匠，日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林儿分析得头头是道。

    “哎，就是不知道娃人品咋样。那个海江不是嘴甜嘛，最后不是去哄别的女人去了。”小凤担忧地叹了口气。

    “依我说娘，你就别操心了。六妹不是见过他嘛？这事得问六妹意见。”林儿劝慰着母亲。

    小凤听了儿子的话，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也是，等六妹回来，我好好问问她的想法。这终身大事，可不能马虎。要是人品不好，就算手艺再好，也不能答应。”

    林儿接着说道：“娘，你也别太担心。六妹也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自己的判断。说不定她对小付木匠也有好感呢。”

    “希望如此吧。要是六妹也觉得不错，那这门亲事倒可以考虑考虑。”小凤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

    晚上，六妹从集上回来。小凤赶紧把她拉到一旁，询问她对小付木匠的看法。六妹听了母亲的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低下了头。小凤一看女儿这反应，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六妹，你觉得小付木匠怎么样啊？”小凤轻声问道。

    六妹咬着嘴唇，小声说道：“娘，他人还挺好的，手艺也不错。就是……就是不知道他对我有没有那个意思。”

    “辉儿，今天又是和付家姐弟一起回来啊？”小凤轻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嗯呐，娘，正好顺路，不就一起走吗？”辉儿微微点头，神色如常。

    “你觉得那个小付木匠人怎么样啊？”小凤试探着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女儿。

    “娘，干嘛这么问？”辉儿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中满是疑惑。

    “哎，今天人家都找人来提亲了。”小凤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既有惊讶又有欣慰。

    “啊，我们也没咋啊，就一道回家。”辉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别怕啊，傻闺女，就是那个小付看上你了，又不好直接给你说，就叫芳儿娘来说的。我看这小子还是比较守规矩的，知道明媒正娶。”小凤耐心地解释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娘，你说啥呢，啥明媒正娶。”辉儿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低下了头。

    辉儿低下了头，开始回想这两天的相处。虽然觉得建华嘴巴有些油滑，不过那些夸赞她的言辞，也让她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从小她都不是最受关注的那个娃，两个姐姐一个能干，一个强悍，妹妹也是活泼可爱，她总是默默地在一边。如今有个异性时时刻刻关注自己，并且时不时讲一些俏皮话逗自己开心，这种感觉让她既新奇又温暖。

    看到一直沉默的辉儿，小凤接着说：“家里的条件你游大娘都给我大致说了，看日子也算过得去。那付木匠那老两口也是善良人，我也打过几次交道。就是不知道她那妹妹刁钻不。”

    “娘，建英人很好，直言快语，没有心计。”辉儿连忙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哦，那小木匠呢，人咋样？”小凤继续追问。

    “娘，我也不太了解，还得多看看。”辉儿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

    “也好，先可以相处看看，多了解了解。那我就让你游大娘回话了，约过时间两个家长见面先定下来。”小凤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打算。

    “啊，这就定了？”辉儿惊讶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担忧。

    “傻闺女，先处着，又不是让你们马上结婚，都得走这么一道过场，要不然你们就是在一起走路也会被那些长舌妇嚼舌根。”小凤拍了拍辉儿的手，安慰道。

    辉儿听了娘的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她知道娘是为了她好，在这个不大的村子里，流言蜚语有时候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暗暗决定，在接下来的相处中，一定要好好观察建华，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两个家庭的见面也在游大娘的安排下顺利进行。双方家长都对这门亲事表示了谨慎的乐观，他们同意让两个年轻人先相处一段时间，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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