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月光总是那么明亮,对于太阳来讲,在黑夜中,有人反而能更加看清前方的道路。
今夜,大伙们都睡了,而旅者则是出了门,来到了房间之外。
漆黑的走廊,灯光已然熄灭,暗淡无比。
他看着,走着,扫视着四周,第一次以自我的姿态,去走在这片土地之上。
昏暗,如此昏暗……
他在黑暗中摸索,观望着这周围的一切,他时常看着这一切在想。
想着那些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贫穷的地方,该有这些会有多好……
然而这已经是他很早以前的杂念了。
这种想法若仅靠想的话,那便太过于幼稚。
希望穷苦人能生活的很好,希望他们能住上什么样的好房子……哪怕就只有这些……
这里的小房间,里面稍显华丽的装饰。
那些穷苦的人,什么时候能住上好房子呢?
很难,很难……
旅者见过太多的有志之士,到了最后,他们皆死在了前往理想的道路上。
他们甚至不知道那理想是否会实现,便走上了那一条道路。
他们众志成城,他们信心满怀……
可现实却是,他们没有成功……
这是不可否认的……
走在这一条长廊上,向着那深处走去,犹如散步一样……
我看着前方那没有灯光的黑暗,我能有所察觉的,便是自己那手背上的莹莹白亮。
我抬起右手,低头看了看它,叹了一口气,没有去说什么,心中却是愁慨万分。
“我究竟是谁呢?这股力量的来源,又会在哪?”
“世间的一切,我能做到几何?我能完成什么?心中的目标,还是他们理想中的世界?”
“曾经的我为了复仇而来到这里,而如今,我似乎也该改变一下自己的内心了。”
回想起那位仆长所说的话,旅者心里如此想道。
他闭上眼,沉思片刻,随后而又睁开,向前行走。
脚步踏过地面,战靴留下声色的回应。
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那种感觉孤独而又自在,就像曾经,那时候旅者一人,孤独的游走在荒漠之中一样……
游历于各个国家,以及各座城市,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
说实话……他的内心已经有些麻木了,也已然有些分不清自我的存在,究竟是为何而去存在……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和压力,痛苦与苦难,信念以及理想。
但当这些都汇聚在一个人的身上时,当他们死后,自己要托付着这些前进时,自己无论如何,又能坚持多久呢?
那传说中的英雄……那流传广泛的故事里的传奇……
“我们不希望我们的后辈会受到侵略,所以我们现在,就要把这一代人的仗给打完!”
“哎!旅者,你究竟来自于哪里啊?我怎么一直没听见你说过你来自哪的,你的家呢?”
“旅者,吃吧,我做饭估计做的不好,但这也是我能拿出最好的手艺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旅者,将来,若我死了,替我给我妹,和那家里的老妈带个信,就说我,她的儿子,是条汉子!”
“你就是……你就是他吗?”
一声声的回忆从脑海中席卷而来,那么无声,那么平淡。
旅者的内心没有被这些卷起丝毫的波动,他看待这些,犹如已经看淡了一样,只有一身的疲惫与惆怅,再无其他的情绪可寻……
“旅者先生,是你吗?”
然而,就在旅者还想独自一人多走会儿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位少女熟悉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白芒如雪般的头发,和那在黑暗中,较为鲜艳的红色双眼。
“白……白铃?”
“嗯,是我。”白铃如此回应道。
“这么晚了,不睡觉吗?”
“你不也一样嘛。”
“……”旅者有些沉默,很显然,他其实没有想多做什么聊天的准备,他只想现在一个人多独处一会儿,而现在,漆黑的走廊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令他的内心则稍有不适。
“我……”
“唉~你好像变了哎,你的那身铠甲呢?我记得你好像一直穿着那身铠甲来着,怎么现在没有……”
话说到一半,旅者伸出自己的右手来,展露出手背上的白色印记,示意让眼前的白铃去看。
“它在这里,在我的手上。”旅者如此解释道,而这一解释,却让眼前的小少女,脸上的面容,变的有所好奇了起来。
随后,她更加靠近了旅者几分,走了过来,在这昏暗的走廊间,将身子弯了弯,脸往前探了探,仔细的观摩着旅者这手中的“白光”,颇有一种在观赏新鲜事物的样子似的。
“这道光,就是那具铠甲?”
“嗯。”旅者不自觉的点了下头回应道,而这一回应,则更加让眼前的白铃有些惊讶了起来。
突然间,她举起双手捏住了旅者的这一只手掌,仔细的观摩着这一道白色的光芒,即便是周围十分昏暗,没有灯光,可旅者依旧能感受到白铃脸上那副认真的模样。
同时,心里也有了一种无奈的感觉……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啊?居然能将那么大的东西,都汇聚在一个……手背上?这……”
越说越是迟疑,越问越是疑惑,对于白铃来讲,她同样也很好奇旅者,好奇他的过去,同时也对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感到那么一丝兴趣,也可以说是有趣。
跟随着他见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之后,她已然对旅者心里有了一股别样的认识以及认同,甚至在心里,对这位十分强大的人来讲,不知不觉的,已然接受了某种和他一起独处时的感觉,包括现在,也是如此……
“我……不清楚,用语言描绘太过于生涩,只能说是,有一种感觉,一种……我和它是一体似的感觉在其中……所以,就汇聚在了这上面……”
旅者如此回应道,靠着自己心里的本能感受去回应,就是如此,没有其他言语,没有其他原因。
而白铃听到后,便也点了点头,没有再去追问什么,只是好奇过后,便又将手从旅者的右手上放开,除此之外,便再也没别的动作了。
“今天我出来,也是为了散散心的,同时,今天来这个地下城,我倒也是见了不少没有见过的新东西,包括,还有……”
说话说到一半,白铃卡壳在了那里。
她原本还想说自己和德克一行人,与旅者所经历过的一切,是多么的令人感慨,令人回忆起来,又是多么的惊险,而又令人感觉到某种不真实的样子。
但在最后,她却意外的卡壳,没有将其说出,诉说给旅者去听,这让她自己也觉的十分意外。
今天的自己,貌似状态有点不对,仿佛是哪里出错了一样似的……
“还有在之前,对吗?”
旅者说的这一句话,很是玄妙,让眼前的白铃一惊,随后又平静了下来,断断续续的回复了一声“哦……是的……”几字。
就仿佛眼前的旅者猜透了她心中的想法一样,可仿佛就是仿佛,没有人知道旅者是否是真的猜透了,还是说歪打正着的,刚想说这一句呢?
不管怎样,他都说了,自己也只好回应一声,想着那些颠沛流离的经历,再想着那时候,从家破人亡,一步步又从外面,重新走回这里时……虽然距离莫斯拉本土还遥不可及……但好比也在外面,因那恶劣危险的环境而担惊受怕要来的强一些……
“一起走走吧,如何?”
旅者看白铃如此紧张的模样,便率先发问,如此邀请道。
而白铃也是被这一句突如其来的邀请给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记得,当初自己跟旅者在一片荒废的村落里待着的时候,自己在车上时好像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呀?
怎么现在就如此不知如何是好了呢?这是为什么呢?
“不要紧张,也不用紧张……”
旅者看出了些什么,并直接就说了出来,有些东西,说出来了,当面戳破也比较好,至少可以不用那么揣在怀里,怎么也放不下自己的那个情绪。
“我……我会调整的,等一下,我调整一下……”
为什么会紧张?这也是头一次白铃因站在旅者的面前而有所紧张起来。
一个强大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每个人都会有所紧张,有所感到压力。
而旅者不一样,在白铃眼中,那种紧张不是因强大带来的压力,所产生的紧张,而是自己对于旅者之间关系的认知模糊,而有所产生的紧张。
经历了那么多,她不知道旅者现在是如何看待她,看待他们德克一行人的了,也可以说,自己见到了那么多有关于旅者的事物,听到了那么多与旅者有关的事迹后,自己便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以前和他们一起经历过荒漠生死的“朋友”及“恩人”了……
“你是在害怕吗?”
“不……没有,我知道你的为人,我并不害怕,反而会觉的十分安心。”
“那为什么会紧张呢?”
“我……我只是,觉的……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哦不不不,我形容点可能有点不对,就是……那个……”
她很紧张,旅者也能看的出来,自己因何而让她如此紧张。
“没事的,我们依旧是朋友,也依旧是一同面对未来的战友。”
旅者如此说道,仿佛什么都被他看穿了一样,在白铃面前,说的那是毫无预兆。
一种被猜透了的心,在别人面前暴露无遗,这种情况仔细想想,还真是有够可怕的。
但在旅者面前,暴露并不会带来什么危害,甚至理解会更多一些。
“不紧张,不会紧张的……我尽量克制,只是……我觉的你的身上,秘密太多了,也很神秘,总感觉你和我们不是一类人,或许在以后,我觉的我们,很有可能会拖慢你的脚步,甚至拖累你……毕竟每次遇到危机的时候,都是你在帮着我们……我们……没有你那样强大的实力……”
她说的很多,说的意思也十分明显,有一种愧疚感表达于出,令旅者听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有回话,没有立刻回答那白铃刚才心里的诉说,旅者仅仅只是说了一句。
“走吧,边走边聊……”
“……嗯。”白铃抬头看了看旅者,最后又如此点了点头道。
就这样,两人走在这昏暗的走廊之中,就那样来回的散着步,诉说着自己心里的心声。
“你刚才……说我一直在帮着你们……这一句话,我不怎么同意……你们也有在帮助别人,你们也有帮助过我的……”
“不不不,旅者先生,你不用那么谦虚了,我们帮助过你的次数屈指可数,反倒是你,每一次帮助别人的时候,那幅画面,都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无论是第一次在那个酒馆的时候,你帮我们解决了那些难民的袭击。还有那一次,在荒漠中安营扎寨的时候,遇到的蛇群来犯……包括那一次次的危难,从危险与生死的边缘逃离的我们……哪一个不是因为你的帮助,才能让我们都活着逃到这里的呢?”
白铃如此说道,说着说着,心里的愧疚与感恩之意,便也更甚明了了一些。
“我其实,也挺希望……没有那么多人会记得我的这些……我的意思是,我挺希望,没有多少人会因此而感谢于我,因为感谢我的人越多,我的心身,反而会承受越来越多的压力,这也会使我的神经以及意志,有些难以抵挡……”
“为什么呢?旅者先生……”
“我……我可以这样说,我的力量,我的强大,皆是我的那身铠甲所赐予的,我本身,或许根本就承受不住那些威望,也担任不了那些人口中的信仰……与希望……”
旅者如此说道,他想激动的将这些话说出来,可实际上,他的语气却很是淡漠,以及平静……
他在压抑……压抑着自己内心里的情绪……
“我……不想让他们的期望落空,让他们再次陷入到迷茫之中,可我也知晓,我的力量,完全不能承担的起那种程度的负压……更何况我大部分的力量,还来自于那身铠甲之中……”
“……我想看一看,脱下了那身铠甲的我,是什么样的……”
“我想看一看,若我离开了那铠甲本身,我自己又能做到什么……”
白铃在一旁听着,听着旅者的话。不自觉的,便也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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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我想看清自我,我想重新认识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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