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把朱蓉叫到办公室。

    “现在能动的资金有多少？”苏易并不是很清楚公司的资金状况，平时，只在月末看下月的计划和预算，各分公司和部门，如果不提出计划外的请款，苏易基本不过问财务上的事。就是每月财务上报来的报表，苏易也基本不看。因为，看不懂。在苏易的观念里，这些，是财务的事。

    “还有九十七万陆仟伍佰三十二元一角八分。”朱蓉看着账册。

    “怎么还有整有零？”苏易觉得自己除了报销单，自己就没签过还有百元以下的单子。

    “是银行利息，有贷款扣息，也有存款利息。”朱蓉解释道。

    “你让各分公司和业务部门，报一下最近的收款计划。对了，解困房已经完工了。我跟一建商量一下付款。到时你统计一下。”苏易不想被肖凯在钱上拿捏。提前还贷行不通，苏易就想和邓业成商量，用存单抵押，把肖凯的担保置换出来。苏易讨厌被要挟。

    “好的苏总。我一会就给具体的数字。”朱蓉并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昨天肖凯和一个男人到公司，气势汹汹的。好像在苏总办公室闹得很不愉快。但苏总没说，大家也不敢问。

    朱蓉把分公司和业务部门的回款计划统计后，告诉苏易，在一个月内，计划 回款总共是八十二万。

    “知道了。”苏易没说什么。

    朱蓉出去后，苏易在考虑怎么把这个缺口给补上。

    苏易给房管局的何局打了电话，何局在听苏易说后，答应给一建协调一下，尽量多拨付一些。

    接下来苏易又给路桥集团的甘总打了电话，甘总有些为难，因为这个项目涉及的关系不少，如果给苏易开了个口子，那其他又怎么办？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得罪某个大领导。最后，甘总说，可以在原拨款计划的基础上，多拨二十万。这已经是比较为难了。

    旅游上，一个团也就十多万的团费，而且还要准备换汇的资金，指望不上。

    苏易第一次动了向朋友借钱的念头。

    沙阳？沙阳是苏易的朋友中看起来最有钱的一个，别的不说，那辆凌志400停哪都能让人高看一眼。

    但苏易却不知道怎么给沙阳开口。

    借钱，实在是个很难为情的事。苏易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反复几次，苏易这个电话却始终没打出去。

    中间，陈雪打进来一个电话，问苏易晚上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想去逛街。

    苏易此刻哪有心情逛街，只好跟陈雪说今天有点事，去不了。

    苏易不想说假话，但在不能说真话的时候，就会含糊其辞。陈雪没说什么挂了电话，但苏易感觉到了陈雪的不高兴。

    没想到，五点过的时候，沙阳却打进了苏易的电话。

    “苏总，今天有安排没？没有的话，我就安排了。”沙阳在电话里说今天一个夜场新开张，老板想请几个朋友去捧场。

    “没啥安排。正好，晚上想和你说点事。”苏易最终没在电话里给沙阳说借钱的事。

    还没等苏易离开办公室，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苏易的手机已经换了全球通，可以显示来电。苏易见号码的尾号是四个八。

    “你好！”苏易接起电话。

    “苏总，我是孔二刀。”电话里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孔二刀？”苏易不记得自己有个叫孔二刀的朋友或者说业务上的联系人。

    “今天上午我和肖凯到过你的办公室。”孔二刀在苏易的办公室跟苏易说过鹰嘴崖的事，但没有自报家门。而且孔二刀在电话里的语气语调，也没有了在苏易办公室时的棱角。

    “还想说鹰嘴崖的事？”苏易本来心情不好，知道是上午和肖凯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后，语气就冷了很多。

    “苏总，我想我们该见个面。见面，对你有好处。”孔二刀似乎很有气度，没在意苏易语气冷硬。

    “如果是鹰嘴崖上的事，那就不用了。你想怎么做，只管去做。”苏易不喜欢和所谓道上的人打交道。认为这些人就是欺软怕恶的社会闲杂人员，谈不上什么江湖豪杰，绿林好汉。

    “我跟你叫个底吧。肖凯给我五十万，让我找你还钱。如果苏总不想还这笔钱，我们两个谈。我觉得苏总你也是很江湖的人，我孔二刀在道上，也算是有名有姓。我们喝个茶，把事情摊开，肖凯那边，我去摆平。”

    “今天我有事。明天晚上，你说地方。”苏易不想浪费白天的时间，现在，资金缺口的事还没解决。

    “好。明天晚上，我在再一杯等你。”孔二刀也没多余的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六点半，苏易到了沙阳约的海鲜火锅店。在和朋友的吃喝方面，沙阳从来都很大方。

    进了沙阳订的包间，苏易有点奇怪，沙阳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怎么今天就他一个人？

    “其他人呢？”苏易虽然看见餐桌上只有两副餐具，但还是问了一句。

    “今天没其他人。”沙阳说着给苏易的酒杯里倒上酒。

    “没有其他人，那是有其他事了？”

    “也没啥大事。天河不是出事了嘛，我在天河的店，以后咋弄？”沙阳问苏易。

    “你问我？没看报纸啊。”苏易有点奇怪，在天河窝案的报道中，已经说了，天河重组的合同暂时中止执行。

    “我听到的消息是，在案子调查完后，还是要重组。”沙阳的消息应该比较可靠，毕竟他是天河的客户。

    “就是不知道我们和天河的合同还有没有效。”苏易现在有点心灰意懒。

    “我说，苏总，我今天约你就是这个事。我们要不一起把天河拿下？”沙阳说出了今天的真实意图。

    拿下天河，沙阳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现在，天河这个情况，重组天河应该是最好的时机。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趁火打劫。以最少得代价来换取最大的回报。

    英业和天河有重组合同，再次启动重组，肯定避不开英业。而且，即使有点什么 障碍，以苏易的背景，稍微动用一点关系就可以用搞定。

    “这事，现在还不行。天河的案子还没完。等案子完了，我去试试。”苏易觉得沙阳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和沙阳联手重组天河，说不定还真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苏总，这事还得抓紧。可以先做前期工作，不然，真有人进来了，那就晚了。”沙阳想让苏易现在开始做工作。

    “沙总，我也想跟你说点事。”苏易没叫沙和尚，求人帮忙，就得正经一点。

    “有啥事你说就是了，我们之间，不用绕弯子。”沙阳豪爽地说。

    “想找借点钱周转一下，临时出了点状况。”苏易不太想说肖凯逼自己的事。

    “要好多？”沙阳问。

    “一百五十万，用两个月。”苏易在办公室反复算过这两个月的资金情况。

    “苏总你在开玩笑？你开口，三五万，甚至一二十万，我明天就把钱给你送过来。一百五十万？我上哪给你弄？就是去借，都开不了口。”沙阳说得很艺术，尤其是最后一句。

    “那就算了。我另外想办法。”苏易虽然失望，但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苏易只是有些后悔，不该跟沙阳开这个口，明知到没什么希望，这一开口，钱没借到，反而让两人的关系显得有点微妙起来。

    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病急乱投医。不病的人，也许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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