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今天我陪你去做个检查。你看什么时候去？”苏易给陈雪打电话，从温泉度假村回来后，两人又有一个星期没见面了。

    “不用去了。我把孩子打了。”陈雪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

    “什么？打了？”苏易有点不敢相信，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孩子给打了？

    “嗯，打了。下星期有个巡演，我要出去一段时间。”陈雪像是在解释，又像只是通知苏易，她要离开一段时间。

    “是人艺的巡演吗？”和陈雪相处了一段时间，苏易知道人艺的演出任务并不多，而且，基本上不会安排巡演。

    “不是，是军区文工团的。下基层巡演。”陈雪轻轻咳了一声。

    “你在宿舍吗？我过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吃饭。”不管怎样，苏易觉得自己也该和陈雪见个面。

    “在。你到了给我电话。”陈雪把电话挂了。

    苏易看着电话，他听出了陈雪有点勉强。女人怎么都这样，几天不见面，小脾气就上来了。我这不是忙嘛，就不能理解一下？

    走出办公室，见小黄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苏易摆摆手说：“不用。我有点私事出去一下。”

    到了人艺门口停好车，苏易才给陈雪打电话。他不习惯提前打电话，让别人等自己。

    陈雪出来后，苏易看到陈雪明显瘦了，有点心疼。下车替陈雪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雪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苏易本来想解释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有和陈雪见面，但看到陈雪明显消瘦了，那些话也就说不出来了。解释，有时候会适得其反，还不如直接道歉。

    “没事。知道你最近事也挺多的。”陈雪上车后，还给苏易一张笑脸，只是，这笑脸有点勉强。

    苏易伸手拉过陈雪的手，在嘴边亲了一下。

    “今天我们去罗记炖品，给你补补。那个，很痛吗？”苏易虽然结过婚，也有过一些情感经历，但对人流，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手术而已。

    “嗯，有点。”陈雪想起那天在手术室，听着那些金属偶尔撞击的声音，和那种传到发梢的疼痛，身子颤了一下。

    一直握着陈雪手的苏易感觉到了，那一刻，他恨不得马上把陈雪搂进怀里，让自己分担这种疼痛。

    “雪儿，你这次巡演大概多长时间？是单位派你去的？”想着陈雪下周还要出去，苏易甚至想看能不能找点关系通融一下，让陈雪不去。

    “大概一个月。不是单位派的。是我在单位请了假去的。”陈雪知道，苏易现在很不想自己去参加巡演。

    “请假去的？为什么？”苏易没想通，这才刚做了人流手术，不在好好休息，怎么还在单位请假去巡演。

    “苏易，我也上不了几年台了。接下来，如果不能转型电影或者电视，基本上就该退休了。”陈雪有点失落的感觉。

    “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就退休了？”

    “我说的退休，是指从演出一线退下来。就是不上舞台演出了。”

    “那你们退下来后，单位怎么安排？”苏易觉得这么年轻，单位总不能真的让这些演员退休家安度晚年吧。

    “后勤，行政，这是大多数演员退出舞台后的安排。但我有点不甘心。这次军区巡演，也是在为一部电视剧挑演员，所以，我请假报了名。”说到这里，陈雪身子往靠背上靠了靠，苏易看到了陈雪脸上的疲惫。

    为了在巡演中能有较好的表现，陈雪做完手术，只休息了两天，就到练功房训练。所以，苏易刚才见到的陈雪的时候，能看出陈雪明显消瘦了。

    “雪儿，要不，就不演了。不去挣那辛苦钱。”苏易轻轻捏了陈雪的手一下。

    “苏易，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钱，但我想，普通的生活，应该没有问题。要是让你现在不开公司了，你会吗？”

    苏易摇摇头，理解陈雪为什么这么问，也为什么这么做。

    人的手掌上有两条主线，生命线和事业线。生命是事业的载体，而事业是生命的价值。当然，这只是对有事业追求的人而言。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混吃等死的人，在他们的生命中没有事业线。换句话说，那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苏易和陈雪都不是，所以，苏易知道，不能再劝陈雪。

    到了罗记炖品店，苏易点了一锅龙凤汤。真正的过山峰炖乌鸡。

    苏易并不知道这汤是否合适陈雪现在的身体状况，但这汤最贵。这家店的过山峰是真正的过山峰，老板不会提前做，必须要预定。

    苏易在办公室给陈雪打完电话后，就给这家店打了预定电话，因为算是老客户，所以店里也没有要求苏易去交订金。

    “雪儿，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蛇，但这汤，你多喝一点。”苏易比较喜欢吃蛇，尤其是炖的龙凤汤。虽然他自己属蛇，但一点都不忌讳。

    “我没什么忌口。穷人家的孩子，哪有挑食的？”陈雪笑了一下，她感觉到了苏易对自己的疼爱和关心。心里暖暖的，苏易不喜欢说甜言蜜语，他更喜欢为关心的人做点什么。可说出来的话却又有点刺耳。

    苏易为陈雪盛了一碗汤，还有一节带皮的蛇肉、陈雪喝了一口，味道很鲜，又夹起蛇肉咬了一小口，肉质鲜嫩，非常好吃。陈雪这是第一次吃蛇，以前总觉得蛇很恐怖，刚才也确实有一点心理障碍，可吃了一口之后，觉得这简直可以称为人间美味。顿时胃口大开。

    吃过饭，两人回到苏易租的房子里，坐到简易沙发上，陈雪才问苏易最近在忙些什么。

    在公司里，苏易一直是天塌下来我顶着的形象，而此刻，自己的女人刚做了人流没多久就要去巡演，苏易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为陈雪撑起一片天。他也突然有了累的感觉。

    见苏易没说话，陈雪靠在苏易的肩上轻声地问：“苏易，是不是还有麻烦没有解决？”

    陈雪一句无意中说出来的麻烦，让苏易觉得，自己好像自己一直就在解决各种麻烦。

    “李兴的事，应该基本解决了。但又有了其他的事。”苏易苦笑了一下。

    “苏易，我现在好想在乡下有一个小院，我们就清清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等过几年，我们不想做了，就去乡下修一个院子。读书，写字，种花。”苏易想象着一种田园生活。

    陈雪转过身，双手搂着苏易的脖子横在苏易怀里：想了吗？

    苏易点点头，又摇摇头。陈雪做手术这才几天？苏易不忍心。

    陈雪张了张嘴，有点调皮地看着苏易问“要吗？”

    陈雪漱了口，对苏易我该回去了。

    苏易没有挽留，陈雪说过，在这个出租屋里，没有家的感觉。

    送完陈雪后，苏易也没回租的房子，而是回了办公室。他在想，也许，该买一套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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