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斌敲了敲苏易那间套房的门，没等苏易在里面说进来，就走了进去。上班时间，苏易的房间一般不会关上。只要苏易的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尤其是女人，罗斌都不会等苏易说“请进”才进去。

    “大斌，正要找你。”苏易从办公桌后站起来。

    “啥事？”听苏易说要找自己，罗斌先问苏易有什么事。

    “这几家入围企业，你倾向于哪一家？”坐到沙发上，苏易开门见山地问罗斌。

    “如果要说有倾向，那我倾向于一建。毕竟以前有过接触，一些人也比较熟悉。”罗斌来找苏易其实也是这个事。刚才吴站到了罗斌的办公室，问罗斌对中标单位有没有意向，如果有的话，在评标的时候可以做一些技术操作。

    “吴站今天问我有没有内定的公司。我在考虑，是不是可以在基本公正的前提下，有所侧重。”苏易心里拿不定主意。因为一旦向吴鹏透露了自己的意向，那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这家公司中标。

    “吴站也找了我，问了同样的问题。我来找你也是这个事。”罗斌端起苏易的茶杯喝了一口。

    “你自己不知道泡茶啊。”苏易拿起茶杯，夸张地用手擦了一下刚才罗斌喝的地方。

    “擦个锤子，艾滋病。”罗斌见苏易擦杯子，把正准备递给苏易的软中华收了回来，自己点上。

    “想擦锤子，回家找叶谦，我给你批假。要不，在这里给你找一个？”苏易拿出自己的红梅点上。

    “那要不要跟吴站说一声？”调侃完罗斌，苏易问要不要跟吴站说一声，在评标中有点倾斜。

    “还是等开了标再说吧。万一他们报价报飞了，想倾斜也没办法。”罗斌想了想才对苏易说。

    “你觉得是一建自己在投标还是有人挂靠的一建？”如果是一建自己投标，苏易对一建的实力不担心，如果是一家民营企业挂靠一建，苏易就有些担心这家企业的实力。

    “你是担心还没到付款节点，他们的资金跟不上，把工期耽误了？”

    “这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有没有组织这种规模的工程施工的能力。”英业的装饰公司在项目中就遇到过施工班组缺人和材料延误的事。

    “即使挂靠，一建也是责任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们直接找一建就行。”罗斌解释，就算是有人挂靠一建，但中标后一建是乙方，要承担相应的法律和经济责任。

    “那就没啥问题了。”反正也是开盲盒，只能确定盲盒里是啥东西，至于，东西的大小，质量，也只有开了才知道。

    “这几家公司有人联系过你吗？”苏易倒是没有接到过因为这个项目来托关系的人。

    “招标公告发布前倒是有。招标信息发布后反而没有了。”在买了地后，的确有木江的人找过罗斌，希望能用比选的方式来承接总包。当时罗斌跟对方说，这个项目集团准备采用公开招标的方式，这些人打听了一下情况，以后也就没有再找罗斌。

    “看来吴站还是把招标工作控制得比较好。”苏易点了点头，如果现在还有人再找自己或者罗斌，就说明有人把招标的一些内部情况透露出去了。

    “那我在开标后看看报价情况，如果合适，就跟吴站说一声，尽量让一建中标。”

    “你单位那边催你了没有？”苏易一直在想，如果工程进场了，谁可以代替罗斌、

    “还没有。只是说年底前。我就当是12月31号之前。”罗斌摇摇头，这个时候离开，的确让苏易很被动。

    “你有人选吗？”

    “如果在集团内部找，恐怕只有胡主任。”罗斌说的时候，微微摇摇头，这是对胡主任也不算是太满意。

    苏易心中的人选也是胡主任，不管是顺位选拔还是从工作中的表现，如果在集团内部选址的话，似乎也只有胡主任。但同样，苏易也觉得胡主任作为执行者更好，但全局统筹却少了一点主见。格拉斯的厂区建设，其管理难度甚至比集团的内部管理更大更复杂。

    苏易和罗斌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各自抽烟。

    工程管理不同于一般的企业管理，它涉及许多专业知识，虽然胡主任也考过了二级项目经理，但从来没有独立管理施工项目，而且，作为甲方管理者，很多时候需要现场拍板，稍有失误，就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罗斌，我想自己来管。但需要招聘一些专业人员。”苏易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

    “你有那么多时间吗？”如果苏易亲自挂帅，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苏易虽然没有定性，但不管学什么东西，都会非常认真。集团内部考过二级项目经理的共有四人，但只有苏易现在可以独立完成内装项目的设计。罗斌担心的是苏易虽然挂帅，但却不能真正沉下去，到最后，反而造成项目没人管的状态。

    “所以说我想招聘一些专业人员呢。”苏易自己的打算是，只在大事上拍板，日常管理就让新招聘的专业人员去管。

    “离年底还有点时间，从工期计划看，如果不出现意外，到年底，主体工程应该完成封顶。还是我先带一下吧。你也用这段时间，看能不能物色一个人。”罗斌叹了口气，拿起苏易的茶杯又喝了一口。这次苏易没有擦茶杯，反而自己去把水续了，把茶杯放到罗斌面前。

    “苏易，下一盘。好久没下棋了。”罗斌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从罗斌到英业后，两人就没有再下过棋。有一次罗斌回家比较晚，叶谦还怀疑罗斌是跟苏易在办公室下棋。

    “你要不提，我都忘了。行，下一盘。”苏易一下也来了兴趣。

    不管办公室和家里，只要苏易会停留的地方，有两套东西一定不会少。一个是文房四宝，另一个就是一套围棋。

    苏易从办公桌的侧柜里拿出一套榧木围棋。两人到那组单人沙发上面对面坐了。罗斌把这套榧木围棋打开，拿出两个榧木棋盒。

    罗斌打开一个，拿出一枚白子在手里摩挲着。“可惜了！宝刀给了砍柴的。”

    苏易已经把棋盘打开，听罗斌这么一说：“喜欢明说。这是挖苦哪个？”

    “苏易，我们挂点彩头。就这套围棋。”罗斌这是要凭本事把这套围棋给赢了。

    “那输了呢？”苏易也拿起一个白子，挑衅地看着罗斌。

    罗斌四下看了看，拿起茶几上自己那抽了几支的软中华：“输了这包烟归你。”

    “只听说过马关条约，没听说过马关赌约！自己去泡杯茶。下棋的时候不准用我的杯子。”苏易把茶几上的软中华拿起来看了看，又扔到罗斌那边。

    罗斌起身，没有去泡茶，而是到自己办公室把茶杯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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