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上了车，因为车门处上车的旅客很多，苏易只好往车厢里面走。

    有一些座位还空着，但苏易没有去坐。苏易可不想一会被人从座位上给撵起来。

    铃声响起，乘务员开始关车门。苏易走到一个车厢连接处，没想到这里已经有几个人。

    一个男人坐在一个编织袋上抽烟，一个年纪有点大的妇女靠着车厢抓住斜挎在身上的红色人造革包。还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靠着车窗在聊天。

    走了两节车厢，也就这里还能站下一个人。

    苏易把双肩背挎到前面，后背尽量贴着车厢站在靠过道这边。

    列车缓缓启动，车上的人也都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让一让，让一让。啤酒饮料、香烟零食，”一个穿着铁路制服的中年妇女推着一个窄窄的铁皮车从车厢一头过来。铁皮车上是一些零食，还有烟和饮料。

    苏易往车厢里面移了移脚，哪个背着红色人造革的妇女马上警惕地看着苏易。苏易移动了半步就停下来，身子转了九十度，背对着这个妇女。

    不一会，车厢接头处的几个人开始调试最舒服的姿势。

    背红色人造革包的中年妇女已经直接坐到了地板上，而那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斜靠着车厢，只有苏易，还保持着正常的站姿。但这种姿势没法看书，苏易只好看车厢里面形形色色的人。

    有座位的旅客已经开始交谈，有人还在相互交换名片。有人拿出带的卤菜和酒喝了起来。

    在靠近苏易这个车厢接头处的两排座椅上，一对年轻男女肆无忌惮地撒狗粮。女子把一个卤鸭脚递到男子嘴边，男子张嘴咬住。然后男子又拿起一个鸭脚，喂到女子嘴里。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车厢过道里的人多了起来。他们钻到了三人座的下面，尽量卷着身子，只把脚露到过道上。如果有小车过的时候，又把脚缩进去，等小车过了再伸一点出来。不一会，三人座的下面就有了各种各样的鞋子。

    那一老一少也靠着车厢坐了下去。还拿出一包沙琪玛吃了起来。这里站着的就只有苏易一个人了。

    苏易的双腿渐渐有些酸麻，他只好轻轻活动着膝盖。

    有座位的人有的已经趴在小桌上睡觉，有人看书，有人戴着walkman的耳机，轻轻地摇头晃脑。

    苏易想起卧铺车厢里有靠窗的折叠座椅，就想去看看能不能去坐下休息一会。脚已经有点麻了。

    苏易活动了一下脚，往卧铺车厢走去。他记得卧铺车厢是从9号车厢开始。

    走到9号车厢，却发现车厢的门关了。苏易只好又折了回来。

    原来站的地方却被两个年轻男子给占了。苏易看了看这两个男子，一个长发，一个光头，都穿着尖领的花衬衣。他们好像没什么行李，个人背着一个小挎包。

    两人见苏易停下来看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拿出烟抽了起来。

    没有落脚的地方，苏易只好继续往前面车厢走去。

    每个车厢连接处都已经站满了人，苏易只好在车厢里来回走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苏易觉得挎在前面的双肩背变得有些沉了。

    路远无轻载，没有体验过的人估计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在另一个车厢，苏易又看到了刚才在自己原来那个位置的长发和光头，两人面对着车厢，在翻弄着手里几个钱包。光头看见苏易，用手肘碰了碰长发，两人把几个钱包放进了挎包里，然后转过身，有点挑衅地看着苏易。

    苏易也看着这两人，慢慢往两人走去。

    光头明显有些紧张，转头看了看长发，长发牙一咬，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弹簧刀，拇指在刀柄的簧上一摁，带着殷殷锈迹的刀刃弹了出来。

    一阵手机铃声，苏易的手机响了。苏易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是罗斌打来的。

    “在哪了？”罗斌问。

    “火车上。”

    “我转了十万到你的尾号2122的卡上。应急用。”

    “好。知道了。”苏易挂了电话。

    在看向车厢连接处，长发和光头已不知 去向。

    走到另一节车厢的时候，苏易看见几个人围着乘警正在说着什么，其中一个女人嚎啕大哭。

    苏易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没想到却被乘警给叫住了。

    “那个穿格子衬衣的，等一下。”乘警指着苏易说。

    那个嚎啕大哭的女人指着苏易说：“就是他，来回走来好多趟。”

    “你，跟我到乘务室去一趟。”乘警右手按在腰间的枪柄上。

    刚才围着乘警的几个人也点着头对乘警说：“就是就是，我都看见他走了好几趟了。”

    苏易没有做任何辩解，跟着乘警到了乘务室。乘务室里还有另外两个穿铁路制服的男人，一个男人的菱形臂章上写着列车长。

    “把你的包打开。”乘警对苏易说。

    苏易把双肩背解下来，放到乘务室的桌子上，然后把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把衣服裤子里的东西也拿出来。”苏易的衬衣口袋里的红梅拿出来，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一些零钱，一个摩托罗拉V750手机。

    “这个包里有多少钱？”乘警拿起苏易的手包，打开后看到里面有一些钱，就问苏易。

    “具体不清楚，应该是两千多。”苏易的确不知道手包里有多少钱。当时倒是数过，是两千三还是两千六却记不清了。

    “自己的钱你不知道有多少？”乘警拿起苏易的打火机把玩着，这是法国的S.t,dUpoNt，苏易在欧洲旅行的时候买了不少这些时尚的玩意。

    “当”随着一声清脆的钢声，乘警一擦滑轮，一股橘黄的火焰窜了起来。乘警连着打了几下才把打火机放下。又去看桌上的其他东西。

    乘警拿起笔记本打开翻盖，看了一下，用手指试着在电源开关上摁了一下。

    电脑通电，接着屏幕上显示密码框。

    “这个笔记本也是你的？”乘警看着苏易，如果苏易再说不出电脑的开机密码，他就准备把手铐拿出来了。

    “SY1A1b3c。”苏易说出密码。

    乘警按照苏易说的，用食指在键盘上找对应的按键。

    “密码记对了吗？”电脑屏幕没有任何反应。

    乘务长过来，在Enter摁了一下，屏幕上显示：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乘警伸手去摸腰间的手铐。

    “字母是大写。”苏易说完，伸手在键盘上打开大写，然后输入密码，中指再Enter一敲。电脑屏幕上显示win98开机界面。接着屏幕上格拉斯开工典礼，苏易和李云岫剪彩的画面，这是苏易设的屏保。

    乘警看看屏幕又看看苏易，手从腰间收了回来。

    “为什么在各个车厢走来走去？”

    “没买到坐票。”

    “你有单位吗？”

    “有。”

    “单位名称和领导电话。”乘警看着苏易的身份证。

    苏易想了想，把英业集团的全称和罗斌的手机号告诉了乘警。乘警看了看项目经理证上的单位和名字，拿着苏易的身份证出了乘务室。

    乘警到外面拨了罗斌的电话号码，只说了苏易的名字，问罗斌，是否认识苏易，接下来又问了单位名称。和苏易说的完全一致后，乘警又问怎么证明，罗斌想了想，让乘警用114查木江宾馆的总机，然后找值班经理核实。

    乘警通过查号台查了木江宾馆的总机后，让总机转接值班经理，再次核实了苏易的身份。

    十分钟后，乘警推开乘务室的门。

    “苏董事长，不好意思。误会。”乘警向苏易伸出。常年跑车，乘警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在董事长总经理烂大街的当下，能有一个宾馆的董事长，而且从屏幕上的照片看，和这个人一起剪彩的至少应该是个科长。这个董事长，绝对是真正的董事长。这关系，以后没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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