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娟跟苏易说还有事，其实并没有走远。看着苏易上了公交车后，又回到了房子里。

    把那间空闲的房间租出去也是不得已的事。

    时间回到三年前。五一广场附近的秋雨街28号，有一个很炫的霓虹灯招牌，上面写着繁体的“新繁华”三个字。

    一条黑色的高腰直筒裤，搭配一件浅蓝色碎花蝙蝠衫，把徐娟的身材完美地展现出来。

    徐娟在新繁华门口一站，立刻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眼睛。徐娟早就习惯了这种眼神，男人们的这种眼神，她并不反感，还有一些盈盈的自豪。

    一辆白色的富康车在新繁华门前并不宽的街面停了下来。徐娟眼睛一亮，转身对着富康车，脸上也有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娟，刚才有点堵车，耽误了。”男人手中一个咖啡色的鳄鱼皮的手包，腰上系着一根咖啡色的鳄鱼皮的皮带格外显眼。黄色的梦特娇t恤，白色的小喇叭裤好像有点长，脚下那双也是咖啡色的皮鞋只露出三分之一的鞋尖。一副老板派头。

    “哦，我也刚到。”徐娟向着男人来的方向走了一小步。

    男人伸手要牵徐娟的手，徐娟轻轻挣了一下，手最终还是被男人给牵住。

    男人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拿出一张五十的钞票，递进新繁华的售票窗口。

    两张舞厅的入场券四张十元的钞票从售票口递了出来。

    两人牵着手进了新繁华歌舞厅。

    舞池两边有两排卡座。徐娟和鳄鱼男并排坐在卡座上，鳄鱼男一手搂着徐娟的肩，另一只手拉着徐娟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徐娟微微低着头，靠在鳄鱼男的肩上。鳄鱼男的眼睛直接掉进了徐娟有些宽松的领口里，里面，昏暗的灯光下，黑色的肩带把徐娟的骄傲衬托的更白更细腻。

    鳄鱼男双手用力，嘴唇凑到了徐娟的耳垂。

    鳄鱼男一脸享受地微闭着眼睛，还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吸气声。

    半年前，徐娟两夫妇都下岗自谋职业。徐娟的老公去学了驾照，去开出租车的晚班。

    徐娟则和大多数下岗女工一样，到一些私营企业求职。好在当时私营公司不少，找个工作不是很难。没多久，徐娟到了一家私营企业做公关小姐。

    徐娟形象不错，尤其是身材，坐在只有一间办公室的公司里，倒也为公司增色不少。

    当时有一部电视剧就叫《公关小姐》，讲的就是这么一个无法明确定义的职业群体。

    然而，这些公司好像都没什么业务，老板们不是喝茶就是打牌。老板们招员工目的也很简单，男的作为小弟，出去的时候撑排面，女的作为公关小姐，带出去喝酒应酬，有对眼了的，一些公关小姐就成了这些皮包公司老板的二奶。

    当时还有一个词，叫傍大款。说的就是这些依附于各种老板的女人。

    今天和徐娟到新繁华的就是徐娟的老板郭建刚。

    郭建刚原来也是一个工厂的工人，在下岗潮之前就辞职出来干个体户。

    当时，到沿海城市倒衣服倒内陆城市是很多个体户的选择。这些老板也就是人们说的倒爷。

    一两年下来，郭建刚也挣 了一些钱。然后买了一辆富康，租了一间办公室开起来公司。名片上就印上了总经理的头衔。

    公司开起来后，郭建刚好像主要精力就放在了招员工上。在报纸上几乎不间断地发布招聘广告。招聘的职位一直只有一个：公关小姐。招聘条件从来不变：形象气质佳，善于交际。

    开公司两年多，郭建刚的公关小姐来来往往也招了十多个。但这些招来的公关小姐都干不长，短的上班一周就辞职或者被郭建刚开除。时间长的也就半年多。

    徐娟是上个月才到郭建刚的公司。

    刚开始，郭建刚带着徐娟和一些狐朋狗友胡吃海喝，后来就开始和徐娟单独出来吃饭。再后来，郭建刚就带着徐娟来新繁华跳舞。

    因为新繁华到了中场的时候，舞池里的男女也就进入了黑灯时段。舞池的男女就像站桩一样，手动，跨动，脚不动。后来，这种舞有了一个全国统一的名字：砂舞

    郭建刚第三次带徐娟到新繁华跳砂舞的时候，就把手放在徐娟的后背，熟练地解开了徐娟衬衣里的搭钩。两人正式进入暧昧期。

    而今天，郭建刚的目的就是彻底拿下徐娟。

    经过新繁华砂舞的预热，郭建刚和徐娟都已经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

    十点钟，这场舞结束。郭建刚开着富康把徐娟带回了那个只有一间办公室的公司。

    两人在那个三人沙发上，完成了质的突破。

    不到两个月，徐娟的丈夫就发现了异常。几次跟踪后，终于踹开办公室的木门，把正在办公室运动的郭建刚和徐娟抓了个现行。

    徐娟的丈夫把两人打了一顿，然后坐下来和郭建刚谈条件，最后，徐娟的丈夫拿着郭建刚给的五万块钱和徐娟离了婚，独自去了沿海城市。

    郭建刚又花了三万多块钱，买了这套房，把徐娟当二奶养了起来。

    一年前，郭建刚因拖欠货款，被沿海来的人逼得躲了起来，公司也关门大吉。

    徐娟独居在这套房里，没多久就出现了经济危机。没了经济来源，徐娟就到火车站干起了帮宾馆和出租车的拉客生意。

    没想到一个星期前郭建刚又冒了出来找到徐娟。此时的郭建刚已经很潦倒，老婆离婚了，居无定所，提出要住到他给徐娟买的这套房子里。

    徐娟当然不同意，她还打算找个老实的男人结婚。就跟郭建刚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男朋友是个暴脾气的北方人，以前在北方把人打残了才躲到沙市来。

    郭建刚被徐娟的丈夫打过一次，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自己心里先怯了，但又怀疑徐娟是在骗自己，就提出，要见一下徐娟的男朋友。如果徐娟真有男朋友了，他就不再纠缠徐娟。

    这几天，徐娟一直想物色一个男人假冒自己的男朋友和郭建刚见一面。以此摆脱郭建刚的纠缠。

    那天在火车站见到苏易，苏易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让徐娟以为苏易是北方人。而且，苏易给她的感觉有一种自带的威严，尤其是眼神，就像影视剧那些刚毅的军人。

    正好苏易要租房，徐娟就动了心思，先以租房把苏易留住。这样，即使郭建刚再来纠缠，也不敢太过分。

    可现在，已经九点过了，苏易还没回来。

    徐娟心里有点慌，会不会这个苏易出了什么事？或者发现了什么，不租房了。因为，为了给苏易留下一个好点的印象，徐娟上午连租金都没收。

    当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徐娟一下从沙发站了起来，心里有一种安全了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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