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小琳端着高脚酒杯轻轻晃动，看着血红色的酒在杯中漾起的柔和的漩涡。

    “那还是不要讲。交浅言深，你就不怕我是坏人？”苏易切下一小块牛排，拿着餐叉却没有送进嘴里。从见面到现在，小琳闭口不谈续贷的事，却像是老朋友一样和苏易聊着无关痒痛的事。

    “我银行客户可不分好人还是坏人，你就是抢的钱，拿到银行来存，我们也一定会热情接待。”小琳好像并不介意苏易的话已经比较生硬。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苏易觉得小琳今天约自己并不是单纯为了谈续贷的事。不过苏易也不想去动那脑筋，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你骗色不成。

    “而贷款，只要符合条件，就算你拿着这笔贷款去做毒品生意，银行也没任何责任。”小琳自然也知道，今天能把苏易约出来，除了续贷没有第二个原因。

    “那我这笔贷款续贷符合条件吗？”既然说到了贷款，苏易也就顺着话题说到了今天的主题。

    “苏总，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小琳把酒杯递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我跟你们邓行是朋友。到过你们银行几次。”苏易觉得小琳知道自己并不奇怪，首先自己是银行，准确地说是她的客户。虽然平时办理业务都是朱蓉在经办，但自己是法人，说不认识，那不可能。

    而苏易提起邓业成，是在暗示小琳，还有邓业成这一层关系。最好不要用续贷什么拿捏自己。

    “苏总的英业集团现在好像资金有点紧张？”小琳虽然是在问苏易，其实是告诉苏易，你的英业集团现在资金状况可不太好。

    苏易没有说话，抬头看着小琳，拿出一支烟点上。

    “听说苏总还在小贷公司借了一笔钱？”小琳和苏易的眼光碰了一下就让开了，低头切着牛排

    小琳知道自己资金紧张并不奇怪，毕竟基本户开在他们银行。但知道自己在外面借了钱，就有点让苏易意外了。

    那笔钱是通过肖凯牵的线，难道肖凯又告诉了邓业成？

    “你听谁说的？”苏易也拿起刀叉切牛排。

    “我姑姑就是一家小贷公司的。”小琳把牛排递进嘴里，抿着嘴慢慢地咀嚼，像是在品味牛排的味道。

    “小贷公司？”苏易借钱并不是通过小贷公司，而是通过矿山那边的鲁总办的个人借款。

    “钱是小贷公司的，办款的人就是个通道。”小琳嘴里的牛排嚼完了，拿起高脚杯伸向苏易。

    苏易轻轻和小琳碰了一下杯，依然没有说话。虽然苏易也很好奇，但他知道，自己只要一问，就已经落了下风。

    “苏总，英业的这笔贷款符合续签条件，但担保方跟我提出，要收取担保费。”小琳却不再说那笔借款的事。

    “肖总跟你说的？”苏易想，担保费不应该是肖凯跟自己谈吗？

    “是的。作为贷款合同的附件，而且，由银行代扣。”小琳放下酒杯，拿出一盒女士香烟。

    “苏总介意我抽烟吗？”

    苏易摇摇头：“不介意。”

    苏易没有给女士散烟的习惯，现在见小琳拿出烟，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失礼了。于是，当小琳把烟递到嘴上的饿时候，苏易拿起打火机打燃递了过去。

    “谢谢。”

    小琳抽了一口烟，把刀叉横放在餐盘上。

    苏易看了看小琳的餐盘，餐盘里还剩一小块牛排。

    苏易用餐叉叉起自己餐盘里的最后一小块牛排，递进嘴里。然后也把自己的刀叉横到了餐盘上。

    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微微躬身说了句：“打扰一下。”

    苏易和小琳各自往后退了一点。服务生几乎无声的收了两人面前的餐盘。

    不一会，服务生端上两盘水果。“二位需要喝杯咖啡吗？”

    “我要一杯蓝山。不加牛奶和伴侣。”苏易说。

    “我要一杯拿铁。加冰。”小琳也要了一杯。

    “请稍后。”

    “苏总，一些事情我帮不了什么，毕竟，我就是个客户经理。”见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小琳打住了自己的话头。

    跟服务生说过谢谢后，苏易端起咖啡对着小琳举了举。这是苏易主动示好的意思。

    小琳也端起咖啡杯，笑着举了举。她知道，这算是和苏易达成了第一个共识。

    “虽然我帮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忙，但可以及时给苏总提供一些信息，这些信息也许对苏易你做决策有点参考价值。”

    “比如这次续贷，我建议苏总你可以找另外一家银行办。”小琳的话让苏易再次感到意外。

    “不也是需要担保吗？”再找一家银行？那谁来担保这笔贷款？

    “现在有好几家国资的投资公司，都在提供小额贷的担保。他们的担保费比私营企业的少了一半，甚至还多。我想，以苏总的关系，这应该不难吧？”小琳放下咖啡杯，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易。

    小琳这是提醒苏易，我知道的你的官场背景。

    苏易是真不知道还有国资的担保公司。想了想，说：“这边结清才能办理新的贷款，现在英业恐怕难以一次性还清。”

    “我认识几个民间借贷专门做过桥业务的。苏总你要不要和他们谈谈？”小琳看来是做足了功课。

    “小琳，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服务生离开后，苏易问。

    “苏总，你是以为我在要回扣？”小琳用餐巾纸擦着嘴唇。

    苏易笑笑没说话，这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我说我只是希望和苏总交个朋友，你会相信吗？”小琳笑了一下，笑得很温柔，一点没有刚才的精明和干练。

    “小琳，这情，我记住了。”苏易也不多话。拿起桌上的烟盒。

    “苏总，你这红梅烟很特别吗？”小琳问。

    “就是普通的红梅。自己抽惯了。要尝一支吗？”苏易把烟盒递给小琳。

    “那尝一支。”小琳点上一支，抽了一口。她虽然没抽过红梅，但确认，这就是一般的红梅。

    “走吧，我送你回去。”等两人抽完烟，苏易起身。

    车上，小琳把一个做过桥的小贷公司的老板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说如果苏易需要，她会从中协调。

    苏易回到办公室，回忆着今天的一些细节。但依然不知道小琳为什么这么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事，不能跟邓业成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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