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不安在我心头蔓延开来。

    虽然谢雅莹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但我心中却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意外撞击不会碾压那么多次，而且死者后背的磨损情况，明显是在凹凸不平的路面被反复碾压造成的，我想到的是……”谢雅莹的话音一顿，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等等，这里还有微量颗粒，这脊椎的位置是……”

    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阿蝶脊椎骨附近夹出一块细小的碎片，那碎片上，竟然还沾染着血迹！

    “这是……挡风玻璃的碎片？”我心中一惊，难道，这起案件并非简单的交通肇事逃逸，而是另有隐情？

    “你先去验证一下，如果这确实是肇事车辆的挡风玻璃碎片，那对于我们破案将会有很大帮助。”我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语气却依然透着一丝急切。

    “知道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跟着你工作！”谢雅莹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便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化验工作中。

    等待结果的过程，总是格外漫长。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梳理现有的线索：

    “查查葵海东路最近的路面情况，从昨天凌晨3点到4点。”我对着技术警说道，希望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好的！”技术警的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监控录像很快便调取出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凌晨3点左右经过案发路段，随后，阿蝶的尸体便出现在了监控画面中。

    “为什么只有西边的画面？”我注意到一个细节。

    “东边的监控探头前段时间被雷劈坏了，本来店主们已经通知相关部门去修理了，但最近这一带要拆迁，所以就一直没人管。”技术警无奈地解释道。

    监控缺失，给案件的侦破带来了更大的难度。

    “他既然选择在监控下抛尸，就说明他根本不在乎被发现，那他为什么不把尸体留在原地？我们验尸的时候发现，死者曾经在建筑工地被碾压过，案发现场附近，有建筑工地吗？”我追问道。

    “有！葵海东路北边，距离案发现场50米左右，就有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技术警回答道。

    “走！我们去看看！”我当机立断，立刻带着一名侦查员赶往工地。

    15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工地附近的一家便利店。

    “老板，请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我询问着便利店的老板娘。

    老板娘仔细想了想，回答道：“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件事。昨天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我听到对面工地那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惨叫，我好奇就出去看了一眼，结果看到一个女孩，一直在工地附近的石子路上奔跑，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老板娘的话，让我心中一震，难道，她看到的就是阿蝶？

    便利店老板娘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案件的迷雾，却又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她背后有没有什么车在追赶？”我追问道，心中隐隐觉得，这可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

    “没有，就她一个人，像发了疯似的，到处乱跑，我当时还以为她精神有问题呢……”老板娘回忆道，“我还想说要不要报警，或者帮她联系精神病院，可她没过一会儿就不见了……”

    “你能描述一下她的长相吗？”

    “她呀，长头发，个子挺高的，大概有一米六五到一米七的样子，身材比较瘦……”老板娘一边比划着，一边努力地回忆着。

    我拿出阿蝶的照片给她看：“你看看，是她吗？”

    老板娘接过照片，仔细辨认了一番，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是她！就是她！可是……可是我当时没看到她被车撞倒啊……”

    “她最后消失的方向是哪里？”我的同事急忙问道。

    老板娘带着我们走出便利店，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小巷说道：“就是那边！对面有个咖啡厅，她好像就是朝着咖啡厅旁边的那条巷子跑过去的！”

    我们顺着老板娘指的方向，找到了那家咖啡厅。咖啡厅已经打烊，旁边的巷子昏暗狭窄，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场景。

    “是个死胡同。”我的同事用手电筒照了照巷子的尽头，墙角处，似乎有攀爬的痕迹。

    我们翻过矮墙，来到街道的另一侧。

    “这里监控很多，如果她真的从这里经过，一定能拍到！”我的同事指着路口的几个监控探头说道。

    我们立刻赶往附近的交管所，调取监控录像。

    我们在距离案发现场不远的三环西路，找到了阿蝶的身影。

    监控画面显示，凌晨1点23分，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边强行将阿蝶劫走。

    “车子在25分的时候离开了，最后一个监控画面显示，他们朝着南宇一路的方向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踪迹了。”技术警说道。

    “也就是说，阿蝶是在其他地方遇害的，然后才被人抛尸到葵海东路的？可是，为什么她在出事前会疯狂奔跑？”我的同事提出了疑问。

    “也许，谢法医那边能给我们答案。”我说着，立刻带着同事赶回公安局。

    回到办公室时，谢雅莹已经完成了尸检报告，正一脸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你们先看看报告吧，都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案情分析会。”谢雅莹将报告递给我们，语气中透着一丝疲倦。

    我接过报告，快速浏览了一遍，当看到“LSD”三个字母时，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LSD，一种强烈的致幻剂！

    第二天一早，案情分析会准时召开。

    “各位，关于红蔷薇和烟蒂，你们有什么看法？”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红蔷薇的花瓣上，除了死者的DNA之外，没有提取到其他人的生物信息。”谢雅莹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另外，经过指纹比对，烟蒂上的指纹，是水族馆老板的。”

    “水族馆老板最近的行踪查了吗？死者遇害的时候，他人在哪里？”我追问道。

    “水族馆老板最近一直在家休息，他妻子可以作证，而且小区的监控也拍到他并没有离开过，他家楼房后面也没有攀爬的痕迹。”高明强汇报道。

    我的眉头越锁越紧，水族馆老板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难道是我们的调查方向错了？

    “这个凶手，会不会是和死者有过一段恋情？所以才会在杀人后，用红蔷薇来纪念她？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烟蒂又要怎么解释？”我喃喃自语道，各种猜测在我脑海中交织，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些烟蒂，有什么问题吗？”高明强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问题！”我指着照片上的烟蒂，放大了一些细节，“你们看，这些烟蒂的滤嘴上，都有牙印，而且，有些烟蒂上的牙印很深，有些却很浅，甚至没有，这说明……”

    我故意顿了顿，观察着大家的反应。

    谢雅莹不愧是经验丰富的法医，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凶手不止一个人？”

    “没错！”我打了个响指，“而且，从这些烟蒂的品牌和类型来看，凶手应该都是男性，我甚至怀疑，红蔷薇和烟蒂，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我的推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如果凶手不止一个人，那他们的作案动机究竟是什么？死者既没有被性侵，身上也没有财物损失，仇杀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大……”高明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先别急着下结论，我们先从死者的人际关系入手，重点调查那些和她关系密切，并且有抽烟习惯的人！”我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另外，高明强，你带人去查一下那辆黑色轿车，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是！”高明强领命而去。

    一个小时后，高明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难掩兴奋。

    “找到了！那辆黑色轿车找到了！”

    我立刻赶往公安局的后院，当看到那辆黑色轿车时，我的心头却莫名地一沉——那竟然是一辆殡仪馆常用的灵车！

    经过仔细检查，我们确认，谢雅莹在死者身上提取到的挡风玻璃碎片，正是来自这辆灵车，而且，这辆车的左前轮胎，也确实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然而，除了这些之外，我们并没有在这辆车上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案件，再次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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