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铁桶冲上甲板，刺鼻的汽油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海风吹不散，反而越发浓烈，像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我的喉咙。

    “沈君儒！你给我滚出来！”我嘶吼着，声音在空旷的甲板上回荡，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游轮的灯光依旧闪烁，奢靡的音乐声从船舱里传出来，与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像是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一无所知。

    “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猛地转身，看到何馨和高明强正朝我跑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名海警。

    “别过来！危险！”我大吼一声，将手中的铁桶高高举起。

    “轰——”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船舱深处传来，整个游轮剧烈地晃动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倾覆。

    “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声，慌乱的人群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沈君儒！你个疯子！”我咬牙切齿地怒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几乎快要窒息。

    “哥！小心！”

    何馨的惊呼声在我耳边响起，我下意识地转身，却看到一个黑影朝着我猛扑过来。

    “砰！”

    一声枪响，在我耳边炸裂，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撞倒在地，铁桶也脱手而出，在地上滚了几圈，汽油流了一地。

    “哥！”

    何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是利刃般刺痛我的耳膜，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浑身无力，眼前一片血红…

    我…中枪了…

    “哈哈…哈哈哈…”

    沈君儒那癫狂的笑声，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在我耳边回荡。

    “何笙，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真的可以阻止我吗？！”

    我费力地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沈君儒站在不远处，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枪口还冒着一缕青烟。

    他的脸上带着疯狂而扭曲的笑容，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为什么？”沈君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话，笑得更加癫狂起来，“因为…我要让你们…都给我女儿陪葬！”

    “你女儿…”我愣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张照片上，女孩天真无邪的笑脸。

    “没错！就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这些警察！害死了我的女儿！”

    沈君儒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像是要把内心深处的痛苦和绝望，全部发泄出来。

    “是你…害死了…你的女儿…”我虚弱地说道，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不！是你们！是你们这些警察！如果不是你们…我的女儿…就不会死…”

    沈君儒像是被我的话刺激到了，他举起手枪，指着我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尖锐刺耳，在我耳边炸响，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但我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有到来，只有一股滚烫的液体，顺着我的额头缓缓流淌，遮蔽了我的视线。

    我本能地闭上眼，耳边嗡鸣声不断，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冲破我的肋骨。

    “哥！”何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穿透了耳边的嗡鸣，让我猛然惊醒。

    我努力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沈君儒的身影摇晃着，他手中的枪口还在冒着青烟，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预想中的得意和疯狂，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惊恐！

    “你…你…”沈君儒指着我。

    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高明强已经挡在了我的身前。他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依然死死地盯着沈君。

    “老高！”我目眦欲裂，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我没事，队长…”高明强咧嘴一笑，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你…你没事就好…”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那是沈君儒送给我的“礼物”，此刻却成了致命的凶器。

    “你疯了吗？！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沈君儒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像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高明强没有理会他，只是转头看着我：“队长…你…你教我的…邪不压正…”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缓缓滑落，最终倒在了我的怀里。

    “老高！老高！”我抱着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却无法挽回他的生命。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啊——”我仰天怒吼，悲愤、仇恨、自责…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整个人撕裂。

    我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沈君儒，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那是来自地狱的怒火！

    “沈君儒！我要你血债血偿！”

    我一把推开何馨，抓起高明强掉落在地上的手枪，朝着沈君儒冲了过去。

    “砰！砰！砰！”

    我红着眼，扣动扳机的手指没有丝毫犹豫。“砰！砰！砰！”枪声震耳欲聋，像是在这寂静的夜里敲响的丧钟。

    沈君儒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他捂住胸口，指缝间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

    但他并没有倒下，而是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悲凉。

    “开枪啊！何笙！杀了我！杀了我啊！杀了我，你就能和你的好兄弟在黄泉路上作伴了！哈哈哈…”

    我充耳不闻，一步步逼近他，手中的枪稳稳地指着他的眉心。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冰碴，带着彻骨的寒意。

    “来啊！杀了我啊！”沈君儒状若疯癫，猛地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口一道道狰狞的伤疤，“看看这些！都是拜你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所赐！如果不是你们，我的女儿怎么会死？！如果不是你们，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的咆哮，像是一把把利刃，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我握枪的手，微微颤抖。

    “你错了，沈君儒，”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已是一片清明，“毁掉你的人，不是我，也不是警察，而是…你自己！”

    “是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是你，选择了用罪恶去掩盖罪恶，是你，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我猛地举起枪，对准他身后的栏杆，“砰”地一声，扣动了扳机。

    沈君儒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跳，他惊恐地转过头，却看到…

    “不！雨欣！我的女儿…”

    他绝望的呼喊，被海风撕裂，消散在无边无际的夜空里。

    我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的快感，只有无尽的悲哀。

    沈君儒，你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转过身，将高明强的尸体轻轻放在甲板上，然后缓缓站起身，任由冰冷的海风吹打着我的脸庞。

    “老高，安息吧，我会替你，守护好这座城市的正义…”

    就在这时，高明强突然不顾一切地冲到沈君儒面前，猛地将他扑倒在地。

    “老高！你疯了？！”我大惊失色，急忙冲过去想要拉开他们。

    “队长，别…别杀他…”高明强死死地压住沈君儒，“他…他还有救…每个人…都应该…有赎罪的机会…”

    沈君儒显然也被高明强的举动惊呆了，他愣愣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高明强，眼神复杂，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他艰难地开口。

    高明强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头看着我，“队长，你…你教我的…邪不压正…我们…我们不能…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我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和仇恨。

    高明强说得对，我们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能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好样的，老高！”我深吸一口气，收起手枪，向他伸出手，“我们…不杀他…”

    高明强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将沈君儒从地上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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