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沈君儒…死了？

    不，不可能！

    我明明记得，我亲眼看到他上了飞机，亲耳听到他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他故意让我看到他上了飞机，故意让我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无数个念头像走马灯似的在我脑海里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重点。

    “哥！哥！你说话啊！你怎么了？！”何馨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将我从混沌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我没事…”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馨妹，你…你还好吗？”

    “我还好…哥，你…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我该怎么告诉她，我怀疑…井里的那具男尸…就是沈君儒…而我…很可能…根本就不是“何笙”…

    “哥…哥…你…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馨妹，你听我说…我现在…我现在有点事…要…要晚点回去…你…你先别慌…照顾好自己…”

    我语无伦次地说完，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不敢再和何馨说下去，我怕…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一切都告诉她…

    我需要冷静…我需要好好想想…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书房，来到客厅，随手拿起一瓶酒，仰头灌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顺着我的喉咙流进胃里，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却无法驱散我内心的寒冷和恐惧。

    我到底是谁？

    我究竟是谁？！

    我抱着酒瓶，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思绪混乱如麻。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茶几上的一份报纸上。

    报纸的头版头条，赫然写着几个醒目的黑色大字——“知名企业家沈君儒疑似畏罪潜逃，警方悬赏百万通缉！”

    照片上，沈君儒西装革履，意气风发，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和井里那具…面目全非的男尸…判若两人。

    报纸从我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沈君儒…畏罪潜逃…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口，让我痛不欲生。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沈君儒临走前的那一晚，他紧紧地抱着我和雨欣，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当时，我还以为，他只是因为要离开我们，而感到愧疚…

    现在想来，他的“对不起”…或许…还有别的含义…

    他…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对吗？

    他…他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们…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横流。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直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才将我从痛苦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是何馨打来的。

    “哥！你…你快回来…局里…局里出事了…”

    我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你…你慢慢说…”

    “局里…局里来了一个女人…她…她说…她是…是…”

    何馨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争吵，接着，电话就断了。

    我心头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立刻抓起外套，冲出书房，一边跑，一边给何馨回拨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却一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该死！

    我暗骂一声，加快了脚步。

    从沈君儒的别墅到市局，开车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我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去。

    一路上，我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何馨刚才电话里说的话，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让我喘不过气来。

    局里来了一个女人。

    会是谁？

    她…又想干什么？！

    一个小时，我硬生生把油门踩成了刹车，总算在市局大门外一个漂亮的甩尾把车停稳。还没熄火，就跳下车，一路狂奔进刑侦大队。

    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果然不出所料，里面乱成一锅粥。

    何馨像只炸毛的猫，正跟高明强他们几个争论着什么，唾沫星子横飞，连平时最稳重的谢雅莹都插着腰加入了战局，几个人脸红脖子粗，就差撸袖子开干了。

    “都他娘的给我闭嘴！”我一声怒吼，震得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愣地转头看着我，像是一群被班主任抓包的小学生。

    “哥！你总算回来了！”何馨一看到我，立刻像见到亲人一样扑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道，“哥，你快管管她吧，她…她…”

    “她怎么了？”我皱着眉头，看着何馨手指的方向。

    一个女人，背对着我站在窗边，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风衣，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即使只是背影，也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

    女人缓缓转过身来，动作优雅地摘下脸上的墨镜。

    下一秒，我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那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唇，甚至连嘴角的那颗小小的痣，都如出一辙…

    “你…你是谁？！”我的话音不自觉地带上了颤抖，像是见了鬼一样。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进我的心脏，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哥…她…她说…她是…”

    “她是谁？！”我转头看向何馨，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她说…她是…”何馨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她说…她是…林婉…”

    “林婉？！”我惊呼出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这怎么可能？！”

    林婉…我的妻子…那个被沈君儒推下楼，已经“死去”了十年的女人…

    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连连后退，像是想要逃避什么可怕的东西，可是，我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根本动弹不得。

    “阿笙，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林婉啊，你的妻子…”

    女人，不，是林婉，她一步步朝我走来，每走一步，我的心脏就跟着剧烈地跳动一下，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不…你不是林婉…你不是…”我拼命地摇头，想要否认这个残酷的现实，可是，我的理智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林婉真的回来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林婉一步步朝我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让我喘不过气。她每靠近一步，我脑海中的“不可能”三个字就放大一分，震耳欲聋。

    “阿笙，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林婉，你的妻子…”

    我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破绽，一点虚假，或者说某种不属于林婉的东西。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眼角的细纹，她嘴角的弧度，她说话的语气，甚至是她眼里的泪光，都和记忆中那个温柔善良的林婉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人了？

    难道…她真的是林婉…？

    “哥…她…她真的是嫂子…我…我对比过她的指纹和DNA，和…和十年前的完全一致…”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你…真的是林婉？”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像是要确认什么。

    “阿笙，你…你怎么了？我是林婉啊，你的妻子，你不记得了吗？”林婉的眼泪终于决堤，她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我的手，却被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别碰我！”我后退一步，“你…你真的是林婉？那…那你告诉我，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你怎么会…？”

    我的话还没说完，林婉突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地喘息着。

    “嫂子！你怎么了？！”何馨惊呼一声，连忙冲上去扶住林婉。

    我这才发现，林婉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嘴唇也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快…快叫救护车！”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对何馨吼道。

    “已经叫了！哥…嫂子…她…”

    “林婉，你…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我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她一点力量，可是，我的手却像是触电般，猛地缩了回来。

    因为我看到，林婉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块…男士手表…

    那块手表…我认识…

    那是…我的手表！

    “这…这块手表…怎么会在你手上？！”我指着林婉手腕上的手表。

    “我的？！”我一把抓住林婉的手，那金属的触感如此真实，却让我如坠冰窟。

    这块手表我从不离身，甚至连睡觉都戴着，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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