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儿在门外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她本是去给江嫣拿些点心，没走多远便遇上顾轻寒。

    他叫她去取些饭菜一同带来。

    语儿动作不算快，可来到屋前时，她能很清楚地听见两人的争吵。

    她竟不知该不该敲门打扰。

    好在，争吵持续得不久，打开门时，两人之间似乎已经……缓和了许多。

    江嫣看见饭菜和点心，甚至还有一碗汤药，斜了一眼顾轻寒：“你安排的？”

    “你睡了很久，该吃些东西。”

    带来的菜很清淡，她现在也不适合吃太油腻的。

    江嫣拿起筷子，只是简单吃了些青菜，肉菜丝毫未动。

    顾轻寒端起甜粥，一勺勺地喂她。

    语儿看着，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看样子两人是和好了。

    江嫣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接过碗将白粥一口喝下。

    “你先下去吧。”

    顾轻寒说：“叫姬先生过来吧。”

    江嫣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些问题的。

    “我睡了几天？”她问：“这些天我身上发生了什么，都告诉我。”

    顾轻寒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从你上次醒来算起，你睡了四天。”他思索道：“助生蛊解了，导致你的身体出了些变化。”

    江嫣想了想和止欢对话的那一天。

    “蛊不是你解的吧。”

    她说：“我娘呢？”

    “走了。”顾轻寒补充道：“离开国公府，不知道要去哪儿？”

    对此，江嫣并不意外。

    母亲瞒着她太多事，就连她的身份自己也不知。

    可看顾轻寒的模样，似乎已经知道了。

    “娘她……是西域的公主，对吗？”江嫣小声问：“否则你也不会直接放她走。”

    “她没有否认。”顾轻寒解释：“结合我的调查，西域王室内部有争端，你娘她显然是被牵扯进来的，她会选择离开……也是为了保护你。”

    眼下两国交战，若止欢的身份被识破，遭殃的不仅是江嫣一人，而是整个国公府，甚至是丞相府。

    “她……”

    江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前世止欢并没有被接到国公府，而是在她成为顾相泽的通房后不久便病逝了。

    那时的自己甚至不被允许回府参加她的白事。

    “娘她身子弱，我担心……”

    顾轻寒却道：“不用担心，那日我见到她，能察觉出来，她的功夫并不弱，这些年一直待在丞相府，只怕是遭人牵制。”

    “也许，是为了父亲吧，如今他们和离了，娘也终于自由了。”

    江嫣忽然想起了西域边境的荒漠。

    不知道那边的女子是怎样的？

    “听闻西域女子不似中原内敛，性情奔放，崇尚自由。”

    顾轻寒将人抱紧：“有机会，我带你去看。”

    她笑而不语。

    那一天，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江嫣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她能摆脱丞相府庶女的身份，是否就可以不受牵制，和顾轻寒在一起了。

    如今顾轻寒会受制于人，也有她身份低微的原因。

    若是她也强大起来……

    站在高处，才能蔑视规则。

    “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告诉我。”

    江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忽而用力，又放松。

    身体那股杀戮之气，她没有忘记。

    顾轻寒没有应答，大概是……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不是很麻烦？”江嫣笑得轻松：“你说吧，我到底怎么了？总不会是得了绝症，活不长了吧。”

    “胡说！”

    顾轻寒一指覆在她的嘴唇上：“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帮你的。”

    “所以，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告诉我啊。”

    江嫣隐约能猜到一点。

    只怕是助生蛊带来的反噬。

    听闻蛊虫擅操纵人的心智，若心性不够坚定，会沦为蛊虫的傀儡。

    助生蛊也是如此吗……

    都说助生蛊可在短时间内提升力量，却又强调在解蛊之时会很虚弱。

    人一旦虚弱，便会极其容易被蛊虫吞噬心智。

    或许，这才是重点所在。

    她解蛊之时，只怕是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顾轻寒拍拍她的头顶：“别担心。”

    “你还是和她实话实说吧。”

    姬子卿走进屋内，不等顾轻寒阻止，便道：“解蛊第二日，你差点沦为杀人的傀儡，你多少有些察觉吧。”

    江嫣：“……”

    果然。

    那种想杀人吞噬力量的感觉，她不会忘的。

    “烦卿先生解惑。”

    姬子卿看了顾轻寒一眼：“你说还是我说。”

    瞒不下去了。

    顾轻寒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总之，你努力练习，去补足力量的空缺，便不会有事，否则，只能挑断你的手脚筋，才算放心。”

    话语一落，顾轻寒冷冷扫了他一眼。

    挑断心爱之人的手脚筋这种事，他绝不会做。

    “放心，有我在，这种事还不至于发生，不过，还得轻寒你说些好听的，别再刺激嫣儿了。”

    江嫣听得有些迷糊：“所以意思是，我刻苦练习，就可以了？”

    “理论上是如此。”

    姬子卿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不过，我建议是……”

    “你想都别想！”

    顾轻寒反对得太快，这让江嫣察觉出，其中肯定有问题。

    “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她疑惑问，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跳动：“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是……”

    有小厮突然冲进来。

    “爷，赵小姐派人过来，说她生病了，希望您能过去看看她。”

    屋内的三人集体沉默。

    江嫣心里冷笑。

    这么明显的手段，亏得赵青婷使得出来。

    不过……

    “你去吧。”江嫣直言：“既然是做戏，就做全套了，可别让人生了疑心。”

    她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大事小事，她分得清。

    他的家族仇恨，她不会干涉。

    顾轻寒却皱起了眉头。

    她的态度变化太快，反倒是让他惊讶了。

    “我只是让你去陪她演戏，你可别假戏真做了。”

    江嫣不忘补充：“要是假戏真做了，趁早告诉我，让我死心。”

    顾轻寒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去吩咐小厮。

    “去库房取些贵重的药给赵小姐送去，说我有要事在身，只能送些药材，以表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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