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小儿子性子跳脱又幼稚的不得了，说出什么话来她都不会奇怪，就连他静下来不吵闹她都要以为怕是在憋什么坏的。

    高嬷嬷看着皇后那神情也是无奈，不由得小声提醒：“奴婢斗胆一言，五殿下这似乎很像当年患病时，话少还说不利索，和变了个人似的。”

    五皇子当年病时皇后因伤心过度身子也不大好，一直都是她在身边照顾，她这也是观察了好一会儿发觉有些不对劲。

    一听到“当年”这个词皇后脸色就垮了下来，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颤抖，“去请个太医过来。”

    “母后，要，阿音。”谢昀没听到她们说什么，只一门心思的提起自己的要求。

    尘封的往事再打开是很容易回想起来的，当年两个孩子不慎落水，一个没了命，一个病殃殃的但保住了命，只是受了刺激整个人性情大变说话还不利索，治疗了不知多久才恢复了。

    一提及当年的事，皇后就满是愧疚，那个时候她满心满意在太子身上，对两个孩子关心不够，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负面情绪正翻涌着，眼泪都要到达眼底，就瞧见宫人带着太医过来了，她连忙收整了情绪，“小五身子骨一向不大好，今个儿正好想起，便给他把个平安脉看看情况。”

    高嬷嬷让人请的是当年给五皇子诊治调理的太医，如今已是坐上院判的位置。

    “母后，我，很好。”谢昀一看到太医过来眉头就皱了起来，隐隐之中他是很不想看什么太医的。

    他又没什么病，现在的他怕是这些年来状态最好的时候了。

    “只是诊个平安脉，前些日子就听阿音说你总是受凉，这会儿再让太医看看，没问题的话本宫才放心啊！”

    “那母后，你会，不想，要我吗？”谢昀忽然抬头看向了皇后，眸子里充满了期冀。

    他脑海里的记忆并不多，准确的来说都是另一个人的，他一直在沉睡着。

    “本宫看你就是糊涂了，都不知在乱说些什么话了。”皇后微微冷声训斥着。

    五皇子这段时间养得很好，太医表面上是没说什么的，也就在五皇子离开了才凝重道：“当年那治疗的法子并不能根治，五殿下这是又发病了。”

    ＊

    柳拂音昨晚是真的累到了，再加上腰酸背痛的缘故，她算是一觉睡到了快正午，被自己给饿醒了。

    结果一睁开眼就瞧见谢昀坐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她，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看着她。

    今儿个刚好是休沐日，不去书院的时候五皇子一般都是和柳拂音一起出宫玩乐，偶尔会约着好友宫外聚一聚。

    不过谢昀嘛，若不是无可避免，他甚至不想和旁人说一句话，只和他的阿音，过着两人的日子。

    “点心，阿音，吃。”谢昀从皇后宫里回来开始就守在柳拂音身边。

    天知道他有多纠结，毕竟阿音没起来用早膳，他有些担心，但又不忍心将人喊醒，只能烦躁的揉着发丝在这等着。

    “我要洗漱一下。”柳拂音打着哈欠就要起身，然后，就被一边的男人给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

    谢昀的回答很实诚，他那一向冰冷的眸中带着几分笑，“伺候阿音。”

    还真是伺候，让人送了热水进来谢昀就拿着帕子给她擦脸擦手的，还给她捧着漱口用的茶盏，若不是她拦着，怕是连衣服都要帮你给换了。

    “放手！”

    漱了口，柳拂音正拿着糕点在吃，结果又被男人抱到了怀里，若只是这样便罢了。

    可他那手又不是个老实的，总想往她衣服里钻。

    “阿音，阿音，亲。”

    “亲便亲，你摸什……唔。”

    柳拂音气冲冲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突然怼上来的男人噙住了嘴唇，屋内很快就萦绕了些暧昧气息，还伴随着一些低骂。

    “谢昀，你是属狗的吗？你咬什么！”

    ＊

    此刻，宫外，沈府。

    身着蓝色锦衣的女子发了好大一通怒火，“不行，我不想和你那个学生定亲，他那……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一句“他那样的人哪里配得上我”险些脱口而出，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拐了个弯，哪怕是在家人面前，沈清也是不想表现出恶毒的一面，她沈清就该在所有人心中都是美好的！

    “清儿，原本过年的时候你娘就想给你相看，你偏不愿，之前那几个家世人品都差不多，你们也算是从小相识，哪里不好了，如今倒好，人家也都趁着节日定了下来！”

    沈清有些不耐烦，“爹，定便定了，爹你说这个做什么，就算没定我也不想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

    那几个家世和他们家都差不多，小时候哄哄人玩也就罢了，让她嫁进那样的小门小户她怎么愿意！

    沈清这几日烦躁的厉害，五皇子本是手里最好拿捏的大鱼，偏偏突然翻了脸。

    后面她还故意装作生气，还几天没理他，可是别说来道歉了，五皇子连话都很少和她说了，可是她试探着主动搭话，他又是很正常的样子，就好似那日的难堪是她的幻觉似的。

    至于四皇子，根本不需要她费什么心思，自打那日示爱被她那似是而非的话给哄到，整个人对她是热情到了极点。

    只可惜不是嫡子，身子也不干净，不然她这会儿也不至于为退路发愁。

    “爹也是为了你好，我那个学生年纪小小便已为贡士，家世虽差了些可颇有文采，迟早会高中的！”

    沈父想的很简单，他就想赶快把女儿的亲事定下来，以免小选他女儿被选入皇室成了妾。

    这么想着，沈父也把自己的忧虑直接说了出来，谁知沈清是不屑一笑：“爹，你还是目光短浅了些，我沈清宁为皇室妾不为小门妻，真要是无权无势憋屈着活一辈子，我不如死了算了。”

    看来，有些计划也该提前了才是。

    沈父听到她的话也是一愣，对于女儿他们家一向管教没那么严，属于要什么有什么的，可是她现在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清儿，你这样以后定然会后悔的，小选万一被指给了一个……”

    “爹，你不要说了，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

    也算是到了初春，枝条上发了些新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阿音，沈清不知怎么回事又给我写信了，明明在学院里经常见，有什么不能当面说吗？奇奇怪怪的！”

    早上穿衣的功夫，五皇子突然想起来这事把信拿了出来给柳拂音看。

    这些天的几封他都是拿出来给柳拂音分析的，他现在想娶沈清的心思已经没那么强烈了，最好沈清依旧不喜欢他，他还是想娶阿音的。

    这信也没什么好看的，大概是沈清被“谢昀”怼了几次有些不安，但又不想放弃五皇子，所以才写这些自相矛盾的相思信，总结一句就是“我对你很上心，有好感，但现在不想嫁人”。

    “殿下，看了这些天的信我觉得沈姑娘对你应该是有心思的，你若是喜欢不如禀了皇后娘娘，让她给你做主定下了！”

    如果是以前，五皇子听到这话定然是高兴的，可现在他却少有的陷入了沉默。

    被拒绝那么多次，他基本上都接受了，而且他还和阿音做了那种事……

    五皇子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沈清救过他，还对他很好，他觉得他应该是喜欢沈清的，可是他现在只想娶阿音。

    蠢呼呼又一根筋的小皇子根本想不明白到底哪个才算是爱，他爱阿音吗？他不知道，只是一想到没了她就难受，想要每天都和阿音待在一起。

    他拥有一切，活得肆无忌惮无人敢欺，可是从未有人和他说过什么是爱，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去爱人。

    “阿音，我不知道，我脑子现在好乱，我好像放下了。”

    不管他到底有没有放下，也不管他到底爱不爱沈清，在嫁与他之前，必须揭穿沈清的面目。

    柳拂音听此温柔的替他揉了揉太阳穴，果然见他放松了下来，“既然这样便顺其自然，殿下快选一件衣服。”

    到了春日，内务府又送了些春装过来，底下的人也是都给拿了过来让五皇子选着穿。

    “今日就穿这个！”五皇子定定的盯着柳拂音一眼最后指了那件青色的，“这件和阿音的衣服是一样的颜色，我喜欢这个！只可惜阿音只能穿一种款式，等以后出了宫，我要让人给阿音做一大堆漂亮衣服，每天都不重样！”

    一说起这个来五皇子又精神了，柳拂音也如他所愿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又踮脚吻在了他的唇角，“殿下您真好。”

    “不行，你这样没亲到位，我来。”五皇子不敢胡乱对她动手动脚，但这会儿是柳拂音先开始的，他瞬间化身黏人大金毛，抱着人亲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殿下您看看，我脸上都是您的口水了！”柳拂音一脸嫌弃，可对方仍一脸得意，她冷脸提醒，“殿下再愣下去，今日晨读怕是又要迟了。”

    上书院的夫子有一个是皇帝曾经的伴读，年纪大但人精神，还格外严厉，五皇子晚的那几次都是被打了手心的。

    一听这个他果然急了，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跑。

    这下轮到柳拂音乐呵呵的嘲笑了，但仍不忘提醒：“殿下带些糕点垫垫肚子。”

    柳拂音这么一笑，又被五皇子强迫性带到了书院，也见识了那位严厉的老太傅，没错，她瞧见五皇子被打手心了。

    不过还好，这小皇子终于长大了，居然没哭。

    柳拂音又坐在外面听八卦，那个什么许公子的侍女又换了一个人，原来那个怕是已经被处置了，这个瞧着涂脂抹粉的，怕也是通房。

    啧，都这样了，美婢不断的，这还说什么喜欢沈清，这喜欢也太虚了吧。

    柳拂音是真理解不了。

    “阿音，阿音音~~”

    柳拂音正发呆呢，突然就被男人抱了个满怀，不得不说，聊起八卦来时间过得是快一些。

    她刚刚还说这小皇子终于坚强了呢，结果这会儿就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

    “殿下，这是怎么了？奴婢看您哭都也有些想哭了。”

    五皇子红着眼伸出了左手给她看，上面显然还有些红肿，这是真用了劲的，也难为他能忍这么久才抱着他哭。

    柳拂音给他轻轻拭着泪，也跟着抱怨了两句，“殿下一定很疼的，这也太严厉了些，只是稍作处罚便是，他怎么能打的这么狠！”

    听见这话五皇子有些心虚，其实没有那么狠，是他故意弄的，阿音总是不许他这样那样的，他想抱一下亲一下都要装可怜。

    “阿音，我没事的，只要你亲我一口我就不疼了。”

    柳拂音哪里看不出他的算盘，来回行走这么多人，很容易被看到，本来是想拒绝的，但转眼瞧见沈清走过来，她故意很用力的亲了一下，还拉丝的那种，又不经意间拉了领口朝沈清露出了抹得意的笑来。

    原本还很郁闷，现在沈清可以确定了，当时五皇子说了那些话绝对有这个贱婢挑拨离间的可能性！

    “五殿下，刚刚夫子确实有些过分了，不过好在我一般都带了药，你涂一下应该就没那么疼了。”

    不等五皇子说话，柳拂音直接做主接了过来，“沈姑娘果然像个善良的大姐姐呢，也难怪殿下总是提到你，只是沈姑娘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家殿下一般用的都是御用的伤药，你这个效果可能不太好。”

    她这个也算是太医院配的普通的药，饶是如此也是费了好大功夫得到的，柳拂音这话就像说她身份低微用不起好东西似的。

    她柳拂音一个宫婢身份哪里有资格来说她！无非就是五皇子单纯才被她哄得团团转，瞧刚刚那露出来的印子，说不准就是不要脸的爬床了！

    她蹙眉看向五皇子，五皇子刚抹了把眼泪，似乎没听到她们说什么般，只来了句“沈清，谢谢了”。

    若是以往定然是一溜烟的好话感叹她的好哪里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道谢，沈清又在心里咒骂了句不要脸的狐媚子，但同时也在心里对五皇子改了观。

    从前是因为五皇子单纯，什么都依着她，最重要的是洁身自好还干净她才偏爱了几分，可如今，还不是和那些男人一般管不住下半身，想到这里她连和他说话的欲望都没了，冷哼一声就走人了。

    “她这是怎么了？”五皇子满脸疑惑。

    “大概是看你哭觉得丑吧。”柳拂音随口道。

    五皇子震惊，抓着柳拂音追问：“阿音也觉得丑吗？”

    “没有，殿下这样眼睛红红的像个小可怜，可可爱爱的。”

    早膳小福子已经摆放好了，正吃着呢高嬷嬷忽然就过来了，“老奴参见五殿下，昨日诊脉太医说殿下身子还是虚了些，这是皇后娘娘让人准备的补药。”

    一听到是药五皇子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还是柳拂音接了食盒，“嬷嬷放心，奴婢会监督殿下吃药的。”

    有了柳拂音这话高嬷嬷自不必再多费口舌，又说了几句关心话便走了。

    不过这药闻起来确实是苦，食盒一打开就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草药苦味。

    “殿下，这对……”柳拂音正要劝说他喝药，结果一转头就瞧见男人泪流满面的，“是药三分毒，殿下不想喝便不喝了，哭成这样做什么？”

    五皇子摸了摸脸，“我哭了吗？我没想哭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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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起补齐了字数，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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