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三人如丢了魂一般，只坐着，也不言语。

    老三打破宁静：“二哥，敌阵已破，家里等着回信呢！”

    “与其滞留于此，不如让老四留下料理后面的事情。”

    “我们先回门里，把情况说明。”

    老四抬头看了老三一眼道

    “我留下，再……再找寻一下！再回门交待情况！你们留在这里也只是白白耽搁时日。”

    沈冲也不言语只拎起包袱出门去了，老三赶紧跟上

    “老四，先走了！”

    点头跟着送了沈冲、沈翔到门外。

    老四也就回到屋里，将头蒙在被中，呜咽起来，这个兄弟已经不在了。

    山火烧了三日三夜，第四日晨曦时分，方见消退之势。

    山下等候多时的老四迈步上山。

    原本的山，此刻已成光秃秃的土坡，泥土外翻着，烧得坚硬如铁，踏在上面，嘎吱作响。

    朝前远望，依旧烟雾缭绕，偶尔传来噼里啪啦的树木焚烧后得到炸响。

    来到山腰，有个开阔平坦去处，背临江水，理论上就是这里了。

    烧灼过后的树木横七竖八的倒在旁边，黑白相间，闪烁着红光。叶片灰烬掩盖着青烟朦胧，折断的树根顶着一抹雪白，正庆幸着劫后余生。

    在一片烧灼最为严重的地面上找到了白虹，颜色依旧如白璧无瑕，暗格全数都是打开的状态，确信是老七亲自动手了。

    老四放下白虹，保留原位。试图找寻周遭的一切可以证明自己七弟遁走的蛛丝马迹。

    一根断木横斜的方向？几片不甚相识的叶片？更或者是莫名而来的微风！

    他试图把这里的一切都刻录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地、反反复复的找到那个自己错漏的线索，

    是的，什么痕迹都没有，在白虹一侧，自那地面捏起两指白灰，轻轻挫过，质地坚硬。

    老四默默闭上了双眼，伸手寻一扶处，未得逞！

    曲腿卧倒在地，泪水自两颊划过。

    跟着抽泣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

    多少次擦眼，止住泪水。

    回忆涌来之时，继续呜咽着。

    一个人默默念叨着什么，支支吾吾伴着哭腔听不清楚。

    直到日头落幕，山风住了，才小心的收起包好。

    下山时，又不住回过头细细看着。

    “四哥，那如意苑是个什么去处？”

    “你不都看明白了吗？还来问我？

    “等打完这场仗，四哥带你来玩！”

    “好啊！好啊！”沈平欢喜的模样出现在脑海。

    原已枯涸的眼眶瞬间嗪满泪水，嘴唇绷得颤抖起来，鼻尖短暂抽搐后才说出。

    “好，哥这就带你去，跟四哥走，啊！”

    语罢上唇扬起一角，泪水顿时涌出，那似咳似笑的抽泣声，点缀着老四下山的脚步。

    已是万家灯火，黑夜笼罩，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泥土灰尘了，径直迈入其中。

    如意苑光华万丈，酒桌前，老四放下盒子于桌前，引得三五娇滴滴得问询。

    “老板，您这包袱里都是些什么宝贝啊？”

    轻度觥筹交错，老四也跟着收起了矜持

    “这里边儿啊，可是藏了一个大男人呢！”

    几番打情骂俏，姑娘们也就当作了玩笑。

    的围栏走廊，磅礴的中心台，承载着小翠姑娘婀娜的身姿。

    还有那虚幻的流苏，传播出万丈芬芳，酒尚未醉，已为人所醉。

    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者滚滚而来，追逐打闹者不计其数。

    有为利来，有为乐往，既有嬉笑怒骂，也有浅吟低唱。

    平素里的正人君子，来到此地，都变成了寡情薄幸。

    三杯两盏淡酒后，哪还记得那个虚无缥缈的战场。

    只有歌舞升平，醉意朦胧，一切都只是刚刚好。

    趁年少些疯狂，忘时光之匆忙。

    直到微笑的眼角，挂上了两颗不该属于此地的泪水。

    曲终人散是狂欢后的片尾，醉意散去，背起行囊，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家的路还很长。

    途经一处书院，环山而建，景色秀丽怡人，翠湖边，清风徐来，绿草成荫。

    桥头有赋言：樵风虹雨，芸香隋柳。二桥稳锁波澜阔，四木降压堤坝险！初秋若酒，穷秋若水，芍药萧骚飞红糁，国香仆道青翠减。柳若初醒，葛似未眠，翠湖如镜，偶来两阵酸风；花繁蝶乱，敢惹几多销凝？”

    日迫黄昏，正值放饭，老四这一副道士打扮，确实是个骗吃食的好手段。

    不仅得到供饭人的额外馈赠，还被大片秀士围在中心，絮絮叨叨起来。

    “道长，您会降妖除魔吗？”一秀士问道。

    “哦？”老四一脸疑惑：“此地莫非有妖魔？”

    “妖魔没有，女鬼倒是有一个！”秀士此语一出，引得周遭几位跟着笑了起来，略显淫荡。

    “哦？看你们这表情，莫非与那女鬼有一腿？？”

    “哪敢啊？”几人异口同声道。

    对面而坐的白衣秀士接着说道

    “只是我们那个翠湖之中，偶尔夜半之时有白衣女子跳舞，还有歌声传来！我们都吓得不行，但是听人家说，那女子很是美丽，我们几个胆子小，不敢去看，想托道长的胆量带我们见识见识？”

    语罢，那厮漏出几丝无耻的笑容。

    老四听罢跟着微笑

    “胆量何需朝人借来，今晚我便去那翠湖看看，若有胆量就在远处观看就是！”

    语落用那双筷夹起一片鱼肉放在口中。

    咀嚼中只觉得滋味不太对头，细细品时，忽然喉中涌出一管唾液，直推得那鱼肉冲回口中。

    老四直接吐在碗中，两眼惊惧不已，用筷子在那肉中翻腾着。

    众秀士见状满是不解：“道长，这鱼肉有何不妥吗？”

    老四也不搭理，立刻起身朝那供饭人问道：“餐家，你这鱼如何得来的？”

    那肥厮一边揉着面团一边答话：“哦，昨天有个渔翁在翠湖边钓起两尾鲢鱼，我便买了一只。”

    众人听罢跟着一阵惊诧，咬箸难食，不再言语，那厮还在里面说着

    “哎哟，您是不知道，那鱼得有多大，捞起来约三尺有余，牙齿更是大得惊人，鱼腹处比人的腰还要粗，形同鱼妖，搁别人指定拉不起来，还得是那老家……”

    说得兴起，那厮走出里屋，朝外一看，吃食的人早不见了踪影。

    几个秀士在路旁连苦胆水都要吐出来了，老四见状，挑了个白眼

    “就这胆量，晚上还是早点歇着吧！”说完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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