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冲甩着头站起:“我刚把兵力重新分配，这些人竟又给我送来这些！”接着右手指了指桌案上的几摞书卷。

    “这是战报吗，二哥？”老四好奇问道。

    “战报？是就好了！”沈冲怒吼着拾起几本摔在地上道:“这是兵器司，制造局，工部，兵部，户部的行文。”

    “是不是全数告缺啊？”老五问道。

    沈冲仔细看去道:“你倒是搞得明白？”

    “很明显啊，吃了败仗，要什么东西都难！”

    “只是没想到打个仗还有这么多事情，就连盔甲上的麻绳供应都要单独列出，要我行文到各个州县索要！你看看这甲胄，护额，绑巾，真丝，粮草，兵刃，箭矢……足有二十多样，要我一样一样去要来，尤其是这粮草，各个州县全数推脱说难以凑齐，这还打什么仗？我记得以前在岳父手下统兵时，没有这许多琐事来着，只顾领兵交阵即可！”

    “那肯定不一样啊，你现在顶得可是元帅之职，打仗本来就不只是战阵冲锋，还有这兵器、粮马、甲胄等大批物资，甚至还有那一众关系网都需维护，打仗拼得又不只是人多人少，更多的还得是国力比拼。”老五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岳父大人适才已经启程回京，仗打成这样，暗想着无论如何得先打个头彩，紧随其后将捷报送入京城，方能免遭祸殃！”

    老四一听这话来了兴致道：“那还等什么，集结兵马打吧？”

    “打什么打？”沈冲无奈道：“这兵马不是我一个人说动就能动的，这里还有参军、督军十几个家伙盯着，我只要一说动兵，他们马上就把那些什么甲胄不全、粮草不足、兵器损毁严重来阻止，我若执意动兵，他们便写奏折弹劾我，到时候岳父又要背上举人不避亲的罪过。看这个情况，要是等我把这些东西都弄齐了，我岳父头七都出完了！”

    老四一听这话，跟着咧嘴皱眉道：“这确实和我们想象的带兵打仗不太一样啊！”

    “哎！”沈冲叹气道：“这兵力重新清点过，不足十万，只有九万六千人，之前也是排列得毫无章法，我已命各部回去重新排列，按六十甲子图列阵，每道天干平布1600人，沈醉！”沈冲忽大声喝令道。

    “在！”沈醉赶紧拱手应令。

    “你领辰巳十天干骑兵一万六千人！”

    “是！”

    “沈震！”

    “在！”沈震也跟了上前。

    “你领寅卯十天干长弓手一万六千人！”

    “遵命！”

    “剩下子丑戌亥两路十天干为长枪兵，申酉午未两路十天干为刀盾兵，我自统领！哎，你们下去后与那些将领好生言语，切勿激起矛盾！”

    “放心吧，二哥！”

    “知道了！”

    随后沈冲走到老五身边道：“老五，你带领的一万六千弓手女兵是你二嫂的骨血，用兵时还是要谨慎一些！”

    “啊？”老五吓了一跳：“哪来的女兵啊？”

    “你二嫂一直都是带的女兵啊！”

    “女兵？”老四惊诧着走来拱手道：“二哥，我不要骑兵，我，我带女兵如何？”

    “你带？”沈冲一脸嫌弃道：“再都给带成你媳妇儿喽！老五吃女人嫁妆，谅他不敢！”

    “我说两位哥哥，能不能别老提这茬儿好嘛？”老五无语道。

    “对了！”沈冲指了指桌上的书卷道：“这找各府州衙催办物资的事儿，你也一并拿去办吧，修好文书，我拿虎符落印就好！”

    “这？”老五拧眉望了望沈冲与老四。

    “你通晓人性，和这些刺儿头打交道更顺畅些，我看了之后火气大！”沈冲言道。

    老五走到那桌案前，看着那两摞书卷朝老四投来期待的目光。

    老四赶紧摆手道：“老五别看我，我打架行，写字不很擅长！”

    “帮忙啊！”

    “我不会帮什么忙啊？”

    老五拍了拍那两摞书卷道：“帮我抱一下啊！”

    “哦哦，这个啊，这个可以！”

    二人抱了书卷随那侍卫往营房而去。

    翌日，沈醉往老五营房而去，沿途不断打量着按剑巡视的女兵队伍，大多肤色略黑，不甚喜欢，直正走到大帐外围时，只听老五在里面骂道：“滚出去！”

    跟着一位女将怒冲冲自那营房挑帘而出，本来是生气的形容，却被沈醉看成了红嫩。

    沈醉跟着情难自禁伸了右手去托那女将下颚道：“这位姑娘，好气质啊……”

    手未接近便被那女将，便被对方一脚踢开，沈醉右臂跟着荡去，转身时，那厮短剑早已抽出抵在咽喉位置，被压得身体僵直着退到一侧，沈醉未成想到这种境遇，开口问道：“不至于这样吧？”

    “若不看元帅面上，今日我便削平了你！”说话时，那女将指尖在剑柄上流利变换成了反向捉剑，手肘也跟着压在了剑身之上，两人变得面面相对，对方怒喘着粗气，眼神也迸出杀意来。

    沈醉暗想开个玩笑而已，没料到会成这样。

    那女将冷哼一声后，收回宝剑于鞘中，迈步离去了。

    沈醉撩开帘子便吼道：“老五，这家伙什么情况，刚才跟她开个玩笑，那厮竟然提剑要削平了我！你……你这是干嘛呢？”

    沈醉细看时，只见沈震正将一瓶药粉往裸着的大腿上倒着，那腿上有一条二指来长的伤痕，尚有血迹流出。

    “嗨！”老五叹气道：“我啊，别提了！昨天晚上我半夜睡不着，总是惊醒，就跑到二哥帐中寻些酒吃，哪知道这军中规矩说兵不入城，不可饮酒。”

    “没错啊，打仗是这样啊，餐风露宿，大军再喝得醉醺醺的，万一敌兵杀来，跑都跑不动！”老四点头说着。

    “是啊，二哥就根据自己经验告诉我说，初到军营的人都是我这样子，叫我抱剑而眠，可得安然，于是就把自己个拉了口子！”

    老四听到这话耷拉下眉毛，不屑地浅笑了两声：“我说老五，抱剑而眠确实不错，只是下回记得把剑插回剑鞘再抱！一者呢这生铁吸汗，不必多久便会锈蚀，打磨后会变脆许多；另外就是这……万一你再把自己切了，现在送入宫中只怕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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