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震尚在沉睡。

    沈醉右手拿着两张纸，怒冲冲地踹开了院门。

    “沈震，给我滚出来！”

    屋门前立着的两名卫兵见状，识趣儿地躲到一边，暗自低下头去，任凭那沈醉继续踹开屋门。

    “老五，滚出来~”

    语罢，撩开门帘进得里屋，只见沈震半坐起身来，揉着惺忪睡眼，右手搭向床边几案上的袍子正往袖口里伸着右手，转头见到怒火中烧的沈醉，睡意顿时减弱了不少，迷糊地问话

    “怎么了四哥？出什么事了？”

    沈醉哆哆嗦嗦地扬起手上的书信指向沈震

    “你，你起来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

    语罢走向屋门朝那两名卫兵呵斥道

    “你们两个，院儿外边去！”

    二人慌忙蹿出院子，通情达理地将大门给带上了。

    沈醉回到中堂坐下。

    稍许，沈震一边记着扣子一边走向中堂，靠右边堂椅坐下

    “到底什么事儿啊，四哥？”

    沈醉一把将两页纸张拍到桌案，拾起面上一张问

    “你先给我解释解释，你指名道姓，要我营中兵士潘安，去送的这张空白书信，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震知道事情可能败露，依旧装起无辜

    “是吗？没写信吗？”

    拿在手中反复看着

    “哎哟，兴许是记错了，真是不好意思，四哥，让你营中兄弟白跑一趟？”

    沈醉听罢更加恼火

    “跑？是跑着出去的，可是他是爬着回来的！”

    “不至于累成那样吧？”

    “你还装啊你？他踏马被人给劫了！”

    “哪里的劫匪如此大胆，敢拦八百里加急，四哥你说，我叫人去荡平了他的山头儿！”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

    沈醉听罢露出几分诡笑，跟着拿起另一页纸张递了过去

    “这是潘安写得辞营书，决定辞去中郎将的职位，回到乡下，弃武从文，你自看来！”

    沈震接过看也没看便直接倒扣了下去

    “这好好的辞职回乡干嘛？我大宋正处用人之际……”

    “我让你看~”

    沈醉厉声打断

    “这里面有个名字，被他认出来了，就是那个人劫了他，你帮我除掉吧！”

    沈震自觉事有不妙，暗想起不会是那丫头做事不妙，被人发现了吧，只得打开书信查看，眉目间扫过行行文字时，生怕出现那个名字，然而事与愿违，读到文末，赫然一个“张菲”映入眼帘，头壳跟着一个微微后仰。

    沈醉端坐回身，饶有兴致起来

    “老五啊，这回还真得麻烦你帮哥哥一把了！”

    以指节敲着桌案，起初表情还有三分微笑，越说越发恼怒起来

    “这种事也有轮番上阵的吗？就算是个骡子是不是也该让他休息一下啊？还踏马的七八个……咳咳……”

    两声干咳，沈醉跟着不好意思起来，甩着头把话继续说完

    “这破事儿，我……我还说不出口！”

    沈震倒转枪头回指向沈醉

    “四哥，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吧，人家这种男欢女爱的，离开大营，这营里规矩就管不着您是知道的，更何况也逛青楼也没少霍霍啊！”

    “哦，我~我~”

    沈醉被这番话问得一时无言以对，眨巴着眼后，方才想明白，一锤桌案大喝一声

    “少跟我转移话题，还给我问懵了，这踏马是一回事儿吗？你还往我身上搅，把我都给搅晕了！”

    说罢抬手指向沈震道

    “我跟你说老五，别跟我这玩你那毒计那一套，动脑子我动不过你，我仿佛都能想象到你那七八个虎娘们儿，是怎么把我们潘安，按在地上撕吧撕吧的场景，踏马的，劳资行走青楼多少年，也不曾见过这等场面啊，真是禽兽不如！”

    跟着又是一记拍案

    “但是这个事儿，必须得有个说法，不能就这么了事！”

    沈震装起为难

    “这样吧四哥，待那张菲回转，我问清之后，全数杖二十，罚俸两月如何？”

    “二十？挠痒痒呢？”沈醉大不以为然：“这样，其他的我也就不说了，那个为首的给我砍了~”

    沈震听罢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四哥，没到这一步吧？何况是营外，各凭身手而已！”

    沈醉一听这话眉头跟着皱起，疑惑地看了沈震一眼，见沈震与自己对视了片刻，不住地摇着头

    “这话是怎么说的？营外就各凭身手？”

    “那不错，您的人打不过我的人，尔后如何论处，当由我的人说了算！”

    “说得好，我这就带着潘安去到营外，等那张菲回转，我也要与她论论身手！”沈醉说罢起身，弯下腰探向沈震：“你看我能不能把她给打死？”

    沈醉要走，沈震赶紧上前一把按在其肩膀，二人同时站住

    “四哥，你是要和我搞谠争吗？”

    沈醉一脸疑惑转过头来问

    “什么谠争？你又在那里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沈震跟着语重心长起来

    “你不懂，我讲给你听！谠争就是无论手下的人，犯了什么错事，我都会往圆全了说，就算是错到了极点，我也得说那是另一种正确！”

    “我算是听明白了，你就是要维护那个张菲是吧？”

    “不错，我就是要护那丫头周全，你不能伤她，就算是要打也得我自己打！”

    沈醉眼底略过一丝哀伤，跟着继续解释着

    “老五啊，你知不知道为将者威信尤为重要，我的人受到欺辱，如果我讨不来说法，要不到结果，会令手下兵士对我失望的！”

    “你们的威信没了，还能再建，可是我呢？”沈震怒色回应着。

    沈醉见状莫名起来，呆呆站着，不知所云。

    沈震于屋内踱着步子说

    “当你们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时候，后方士卒都是如何夸赞的，你们没听见我可全数听见了，可是我呢？我能干什么，我只能对着你们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只有你们知道我的本事，可是他们不知道，你们的威信打一仗就回来，我的威信从何而来？你们有没有替我考虑过？”

    “我真得，没想到……”沈醉无奈地摇着头：“没想到你会这般小气，你一向不是挺有度量的吗？怎么争起威信这东西就变得……”

    “不是你要争的吗？不是你先争的吗？”

    沈醉眼角略带些湿润，无力看向沈震：“老五啊，咱可是兄弟啊！我们来自同一个家庭，同一个朝廷，都要搞这些动作吗？要是换作其他人，那不就更……”

    沈震也跟了几分歉意，泪水划过眼角

    “四哥，有些话我不能对你们说，兄弟我挺难的，我必须有自己信得过，完全只听我一个人话的一群人，所以威望对我来说尤为重要！”

    “你一个人？”沈醉伸出食指面向沈震点了点，恍惚明白了些，惊讶地摇着头：“你是连二哥跟我都……？”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事情做得不太对，我需要私下里把事情做对，我是绝不能输的！”沈震连忙上前按着沈醉双手劝慰道。

    “你是说？”沈醉脸上浮现三分惊奇，七分异笑：“小动作？”

    “可以这么说，但是绝对有利于战局的动作！”

    “哈哈哈……明白了……”

    沈醉笑罢，冷冷白了沈震一眼，尔后迈开步子再次冲了出去，徒剩下沈震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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