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昱平手掌缓缓攥成拳头。
霍安建是最没资格提起霍安宴的,如今他还好意思说要去扫墓!
“大哥也是该去看看了,二哥当年最信任的就是你,外人谁看了不说你们关系好呢。”
霍宁丝毫没感觉到气氛的诡异,说起当年,还是满脸的怀念。
“可惜,我父亲的信任错付了。”霍昱平没给霍安建面子,冷冷道。
“昱平,你对大伯还是有所误会,大人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霍安建叹息一声,望着霍昱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只一眼,就让霍昱平想起,许多年前,在父亲的葬礼上,霍安建也是这样看着他。
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因为霍安建的挑衅和他大打出手,在满京城名流的口中落了一个乖张暴戾的坏名声。
险些,霍昱平和韩汐月就要因为这场权力争斗,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是而,霍昱平面对霍安建时才会那般警惕。
他的这个大伯,是条藏在暗处的毒蛇,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狠狠给人致命一击。
连他都是从霍安建的手上捡了条命回来的,不得不防着他。
“昱平,姑姑理解你有疑心的毛病,可这份心思,你不该放在你亲大伯身上啊!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霍宁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一副不知道霍安建心思的样子,偏帮着他说话。
一家人……将这个词在心里仔细咀嚼,霍昱平很轻地抬了下唇角,眼中是晦暗不明的一团雾。
“是啊,都是一家人。”
他向后靠了靠,“好啊,那就这周吧。”
时间长了,霍昱平也不想演这场亲友和睦的戏码了。
霍老爷子听了霍安建的要求,也是神情复杂,犹豫许久后才答应。
向来温和的霍夫人,却断然拒绝了和他们一起上山扫墓。
她只说自己有事,即便霍安建再三劝说也不为所动。
霍宁冷冷地瞥她,“二哥去了这么多年,嫂子不会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吧?直说就是了,我们也都理解的。”
她这张嘴,一说话就是要得罪人的。
放往常,韩汐月绝不和她多做计较。
但在霍安宴的事情上,韩汐月从不让步。
她同样冷眼看着霍宁,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僵持数十秒后,霍宁被盯得心里发毛,微微瑟缩了一下身子,总算不再说话。
“爸,我先上去了。”韩汐月没给两人好脸色,扭头便上了楼。
“爸!你快管管她吧,我哥在的时候就这么眼高于顶,现在仗着昱平当家,还是这么不把我这个小姑子放在眼里。”
霍宁转而朝霍老爷子发牢骚,撅着嘴,非要从他这讨个说法。
霍老爷子烦躁地按了按眉心,“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还非要怪你嫂子,挨骂也活该!”
多年来,韩汐月对霍安宴的真心家里谁不是看得清清楚楚?霍老爷子也是烦透了霍宁挑拨离间。
他年龄大了,只想过两天安生日子,有霍宁这个女儿在,就只剩下糟心了。
“爸,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来接您老人家。”
望着他们离开,霍老爷子叹了口气,“昱平,是爷爷对不住你。”
霍昱平打断他的话,“爷爷,多说无益。”
许愿在边上看完了全程,也真正意识到了这些外表看上去和睦的大家族,内里的水有多深。
“大伯只要不做过分的事,我不会与他计较,爷爷您要早点休息。”
他说完,不由分说便拉着许愿也上了楼,屋里一下落入了一片安静。
回了房间,霍昱平什么话也没说,枯坐在窗边,背影落寞寂寥。
许愿在他身后看着,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三哥,你歇会吧。”
“外人说我是霍家的小三爷,亲近的人也都叫我三哥,我爸也从小告诉我,要尊敬大伯一家,我把他们当我最亲近的人。”
霍昱平有些懊恼,一拳砸在大理石台面上,痛感传来,却不及他万分之一心痛。
许愿第一次听霍昱平说了那么多话。
有时候,扎人最疼的刀子便来自最亲近的人。
霍昱平将霍安建的一双儿女当成自己的亲哥哥姐姐,打小跟在他们身后。
霍安宴年轻时,处处哑了霍安建一头,表面上,两人兄友弟恭,是霍家的绝代双骄。
背地里,霍安建恨毒了霍安宴。
“那天是我妈生日,我爸兴冲冲准备了礼物,还订了晚宴。”
“车在高架上出了事,司机、秘书还有我爸,全都因为刹车失灵从高架上摔下去了。”
桥下就是湍急的水流,救援人员来的时候,只捞起来三具尸体。
待大哥一家分外敬重的霍安宴,最终落了个被千刀万剐的结局。
霍昱平十三岁那年失去了他的父亲。
许愿想安慰他,开口才觉言语无力。
她说什么都太苍白,只能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公司的车都是经过检修的,我妈不信这是一场意外,找到尸体就报案了,警察很快便介入了调查。”
取证的过程十分艰难,车上的痕迹都被河水冲走。
唯一能下手的地方,就是霍氏的地下停车场。
警察调取了当天的监控,进出过停车场的人都被列入犯罪嫌疑人名单。
一番调查过后,只剩下了两个人。
霍泽祺和霍安建当时的秘书。
霍昱平的声线都在微微颤抖,“霍泽祺当年只有十四岁,秘书主动自首,承认了是自己的罪行。”
“他是替人顶罪的?”许愿不确定地问道。
“我去看守所见过他,”不仅如此,霍昱平还承诺,只要他供出幕后主使,愿意开出十倍的价格,“他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人所为。”
没过多久,秘书就在看守所畏罪自杀了。
听人说是撞墙死的,血溅当场,抢救室都没进就没了。
自此,霍昱平才肯定,这一切都是霍安建谋划的。
“…他亲手害了我爸,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霍老爷子为了稳住集团内部的舆论,只能装作不知道,还被迫将许多实权交到他手上。
成年后,霍昱平接手了霍氏,开始集团内部的大清扫。
同年,霍安建一家离开霍氏,被遣往国外。
霍昱平忽然回头,露出一个有些狡黠地笑:“小道士,你知道我用什么压着他不回国吗?”
许愿望着他,又失语了。
“什么?”
“他儿子在外赌钱的罪证,还有他侵占公司财产的证据。”霍昱平说得轻松,许愿没来由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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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多说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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