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素练的那一瞬，海兰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素练，你没死？”

    素练步步逼近。

    “奴婢还未给孝贤皇后报仇，还不敢死呢。”

    海兰将头瞥向一旁，仍不肯透露半句，“公主请回吧，我只知道孝贤皇后是是落水而亡的，其他一概不知。”

    景瑟知道海兰是不会说的，也没再强求。在看了一眼海兰后，便携带素练离开了延禧宫。

    素练戴好面纱，疑惑道：“公主，我们就这么放过海答应了？她可是杀害孝贤皇后的帮凶。”

    景瑟当然知道，可海兰倔犟。若是不让她亲眼看到如懿背叛她，她肯定不会策反，既然如此，倒不如……

    “吩咐下去，让人撤了延禧宫和翊坤宫的侍卫，若是皇阿玛问起来，就说是我吩咐的。”

    素练不解道：“公主这是何意？”

    景瑟：“永琪是她的儿子，天下哪有做母亲不担心自己儿子的。刚刚我告诉她永琪的伤势，她肯定会想尽办法跑出延禧宫去找如懿对峙的。”

    听了景瑟的解释，素练这才笑着点点头，道：“还是公主高明……”

    景瑟：“走吧，去关雎宫看看诚妃。”

    “是。”素练轻声回应道。

    流云暖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直到繁星缀上夜幕。傍晚时分，红灿灿的余晖铺满院落，海兰躺在摇椅上，静静地等待着天黑。

    自从景瑟将如懿和永琪的处境告诉她后，她便开始不吃不喝，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院子里发呆。

    为了求证景瑟所言真假，她问过守门的侍卫，可侍卫身份低微，并不敢私下讨论宫中主子的事情，对如懿和永琪的事情更是闭口不谈。

    曾经如懿对她有大恩，所以她拼尽全力帮助如懿。就连永琪都是她为了将如懿从冷宫中救出来才怀上的。之后更是为了如懿害死了永琏，拿话激琅嬅，害她在恍惚中失足落水。

    海兰为了扫清障碍，甚至赔上了自己，这些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可想起永琪，她又满心愧疚。

    永琪是含着算计出生的。作为额娘，海兰无疑是失败的，永琪虽不用向其他阿哥那般被送往撷芳殿交由嬷嬷扶养，但养在她身边的这些年，她好像并没有教过永琪任何实用的东西。打他出生开始，海兰就不断给永琪洗脑，想让他事事都以如懿为先。就算将来如懿有了皇子，永琪也不可以生夺嫡之心，反而要帮助如懿的孩子坐上太子之位。

    自己被禁足时，海兰最关心的人也是如懿。想起他们母子离别时永琪那双失望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再也得不到永琪的原谅了。

    风轻轻拂过她的面颊。

    突然延禧宫的门也被风吹开了。海兰转头一看，猛地坐起身。

    随着“咯吱”声，一个老太监将食盒里的饭菜递了进来。见海兰未动之前的饭菜，他又将凉了的饭菜收进食盒里。

    叹气道：“海小主，人是铁饭是钢，你可别饿着自己呀。”

    海兰闻声而起，多日未进食的她连走路都变得踉踉跄跄地，好不容易走到大门前蹲下。抓起碗里的饭胡乱往嘴里塞。

    老太监先是愣了会，随即反应过来，笑了笑道：“小主慢点，别噎着。”

    吃饱喝足后，海兰才有了些力气。她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然后将手搭在门框上，眸子凝上一层水光，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

    “李公公，我想知道永琪是不是真的去了皇陵替婉茵守墓？”

    李公公早料到海兰会有知道真相的这天的。他从小就被父母卖进了宫，在宫里呆了几十年，因为无权无势，总是被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就在他想了却残生的时候，碰到了海兰。海兰不仅救了他的命，还把他调到了御膳房里。

    可没多久，海兰就因为谋害皇嗣被禁足了，李公公为报救命之恩，主动做起给海兰送饭的活。

    他望着海兰，一字一句从容道：“小主别问了，何必徒添烦恼呢。就算五阿哥真的出事了，您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是啊，什么都做不了。”海兰将头靠在门框上，手无力地垂落在地。

    “皇上——”突然海兰猛地抬起头，喊道。

    听到皇帝御驾亲临，李公公并未多想，忙回过头想行礼，可当他回头时，身后哪有人影。

    “皇上在哪？”

    等他再回眸时，脖子上被一根细细的麻绳给套住了，正当他疑惑时，那绳子突然收紧，将他的脖子勒出一道血痕来。

    “小……小主……”

    李公公瞪大双眼，想用手死死扒开脖子上的麻绳。

    杏眸划过凌厉锋芒，海兰心一横，丝毫不理会他的求饶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公公渐渐失去了呼吸，直到彻底安静下来。

    海兰用铁丝撬开延禧宫的大门，将李公公的尸身从外面拖了进来，然后扒下他的太监服穿在自己身上，看着被自己杀死的李公公，她心里一片冷然，面上却泫然欲泣，将帽子戴上，戚然道：“李公公，对不起，我欠你一条命，很快就会还你的。”

    海兰跑进屋里，执笔写了些东西后，便关上延禧宫的门，往翊坤宫跑去。

    翊坤宫并无人看守。

    海兰从延禧宫一路到翊坤宫都很顺利。冷风吹过，她推开翊坤宫的大门，残垣断壁间的蛛网随风飘摇，碎石瓦烁散落满地，潮湿的砖石缝隙间滋生出斑驳的青苔，墙角的杂草间传出低沉的虫鸣，和古树枝头的老鸦叫声相互应和，更显景色凄凉，一片萧瑟。

    显然翊坤宫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

    看来如懿是真的被弘历厌弃了。殿内传出几声骇人的咳嗽声。

    许是听到了屋外的响动，一声嘶哑而又苍老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是谁在外面？”

    凌云彻：“许是外面的老鼠吧，娘娘不用担心，奴才出去看看。”

    自从他们被禁足翊坤宫后，不仅内务府无视了翊坤宫的存在，就连御膳房都不送膳食了。别说肉了，就连新鲜的饭菜对他们来说都成了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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