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彻伸手，想要帮如懿抹去脸上的泪水。可他实在太痛了，痛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努力扯出一个微笑，道：“没事……娘娘别担心，奴才会……会一直陪着您的。”

    说完凌云彻就彻底闭上了眼睛，死在了如懿的怀中。

    如懿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凌云彻也离开了她。此刻她真的彻底崩溃了，朝天大叫，“啊——”

    “凌云彻，你醒醒啊，你不能死啊——”

    “凌云彻——”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赶来的弘历看在眼里。

    他捏紧拳头，双眼猩红。之前如懿死不承认与凌云彻的私情，如今他亲眼看到俩人举止亲密。一个太监竟敢垂涎他的皇后？

    一旁的景瑟鄙夷道：“这……这成何体统？皇阿玛？”

    弘历冷笑一声，道：“把皇后拖回翊坤宫，加强看守，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她再出来，凌云彻……拉下去喂狗。至于海答应……”

    弘历念及永琪，并未将她废为庶人，而是晋了她为贵人，葬入皇陵，墓就安置在婉茵旁边。

    吩咐完后，弘历负气离去。

    侍卫将如懿和凌云彻分开时，如懿像是疯了般不许他们将凌云彻带走。她一会哭一会笑，似乎看透了帝心。

    景瑟：“诚娘娘，多谢你的帮助。”

    兰绮笑了笑，“公主不必客气，本宫能有今日，全倚仗孝贤皇后，更何况本宫答应过她，有生之年定会护公主安全，本宫不会食言的。”

    景瑟鼻子一酸，她一直以为琅嬅心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原来琅嬅在用另一种方式爱她。

    “谢谢诚娘娘。”

    兰绮：“如今伤害过孝贤皇后的人只剩下嘉贵妃了，公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景瑟张了张嘴。

    金玉妍是贵妃，膝下又有三位皇子，她可不比其他人好对付，背后又有玉氏，总不能效仿巴林部，祈祷有人暗杀玉氏王爷吧？

    景瑟：“我听说近日来永珹读书用功得很，在朝堂上也得皇阿玛的器重。”

    兰绮点点头，道：“是啊，四阿哥聪慧，嘉贵妃又会打点，恐怕早就为四阿哥铺好路了呢。”

    景瑟：“哼，不过是一个外邦女子，竟然妄想扶持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她真以为皇阿玛除了永珹就没有别的孩子了么。”

    兰绮：“公主慎言，孝贤皇后在世时就很喜欢四阿哥，万一嘉贵妃利用这点跑到皇上面前求恩典，将永珹过继给薨逝的孝贤皇后。那四阿哥可就有了嫡出的身份。”

    “他们做梦，皇额娘只有永琏和永琮这两个儿子。还想做嫡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说着景瑟朝兰绮微微福身道：“诚娘娘，庆佑还在重华殿，我就先告退了。”

    兰绮还礼，道：“公主慢走。”

    凌云彻死后，如懿又重新被关进了翊坤宫。她的咳疾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有时还会咳出血来，久而久之，竟变成了痨病。以前还有容佩和凌云彻陪她说几句话，可如今他们都死了，除了满院的老鼠和门外的侍卫，再也见不到活物了。她披着一件棕色老气的棉衣，厚重又潮湿，坐在破旧的木椅上。

    “咳咳……”

    天上飘着雪花，这虽不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却是她看的第一场雪。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若是当年她嫁给的人是弘时，那现在登基上位的人会不会不一样？弘时是皇帝，她还是皇后，姑母也没被甑嬛毒死。后宫里没有心计，大家和睦相处，她大概也儿孙满堂了吧。

    想起永璂，那个一出生就被弘历送去圆明园的苦命儿子，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也会说话了吧？她好想他，只是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海兰以贵人的身份被葬入皇陵。永琪听说宫里发生的一切时，心里并无多大感触。丧仪简洁明了，送葬的头领在皇陵见到永琪时，交给了他一封信。

    说是海兰写的遗书。

    永琪感慨万千。

    颤抖着手接过那封遗书，哽咽道：“我是婉妃的儿子，至于海贵人早在抛弃我的那天就死了……”

    转头永琪就把遗书给烧了。头领本想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遗书很快就被烧成了灰烬。算了，皇家的事他也不好多嘴，拱手向永琪行礼后，只道了一声“保重”，便转身离开了。

    百善孝为先，生育之恩大于天。永琪跪在海兰的墓前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轻声道：“额娘，这是永琪最后一次叫您额娘了。儿子不知道那封信里您写了什么，怕您又想让我保护皇后，儿子做不到，所以干脆就不看了。您的恩情儿子来世再报，还望额娘一路走好……”

    春去秋来。

    这段日子以来，玉妍母子在后宫过的一直都很小心。生怕哪个环节出错，被兰绮她们揪住错处不放。

    永璋不得宠，永琪在守皇陵，永瑢、永璇、永瑆还小，至于远在圆明园的永璂听说五岁的年纪连句完整话都不会讲。弘历忙碌了一阵后，就带着嫔妃和阿哥们到木兰围场进行狩猎。

    可就在出发前，嬿婉又有了身孕。弘历一高兴，又赏了永寿宫一大堆东西。

    这次的木兰秋狝持续了半个月，直到弘历在郊外受了伤才不得不提前结束回宫。

    钟粹宫内，玉妍一袭赤红长裙，外罩绣金红纱，腰间以绥色丝带系起，缀以金铃点缀，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妩媚无骨入艳三分。

    玉妍早已年过四十，又接连生下三胎，这模样丝毫不显老，说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不为过。

    绿筠看她的眼神流露着羡慕，但“红色”和“牡丹”毕竟是皇后专属，弘历尚未废后，玉妍这般似乎有些越俎代庖了。

    她提醒道：“嘉贵妃，你这身衣服倒是好看，只是穿的不合时宜吧？若是被皇上瞧见了，怕又要不开心了。”

    玉妍慵懒地往后一靠，眼神里带着挑衅，嘴角微微上扬，道：“皇上说就是喜欢看本宫穿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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