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在哪？”灵泽垂下了头，声音沙哑，他不敢再看宁希他们。

    他都还没有从再一次与父亲的离别中走出来，就要经历又一场离别了。

    所有人都可以留恋这份幻象，唯独灵泽不可以，哪怕眼前之人真的与自己想象中的“他们”无异。

    因为他必须贯彻「正义」，他从碟叶手中接过了〈无冕朝曦〉，也继承了父亲的意志，那么现在就不能困在过去。

    但他还抱有幻想，在他的眼里，远远强于牧承影的洛劫，就宛如神明一般无所不能，也许，他还可以挽救大家。

    “洛劫不在这里，按照他的性格，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牧承影看出来灵泽道想法，直接戳破了这梦幻的泡影。

    洛劫虽然高傲，但分的清轻重缓急，即使他没有表现出对引路人的喜欢，却也不至于视而不见。

    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来维护他的高傲。琼玖和灵泽的存在本身，其实就已经是最好的理由了。

    但他却在事情结束之后选择了离开。

    除却没能及时救下大家的愧疚外，也说明了，他无能为力。

    灵泽咬着牙，拳头握紧，身体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很不甘心。

    “即使洛少爷有拯救所有人的能力，那么，你真的会让他去救吗？”曼特适时开口。

    灵泽闻言，也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失语者是直接毁灭了整个城市，只有稍微强一点的诸位九阶没有被秒杀，从而获救。

    那如果让洛劫出手拯救，如此庞大的数量，他那个小身板，真的撑得住吗？

    起死回生，禁忌中的禁忌，哪怕是神明，也不可能涉猎其中又全身而退。

    莫非，灵泽要自私地请他复活宁希他们？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可，他的内心又在抨击着他。

    “正义，不是为了牺牲别人的利益而换来一个人的公平。”

    曼特是对的，被「正义」选中的灵泽做不到。

    怪不得，怪不得那个时候，碟叶会那样说——既然选择了背负「正义」，那就自然要无惧「孤独」。

    「这是新一轮的背负……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哪怕顶着伴随一生的潮湿。」

    灵泽苦涩地抿着嘴唇，他想过父亲的路很难走，但也没有料到，会有此番“无可奈何”。

    灵泽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孤独地站在暴雨的中央，看着他们远去。

    “章节——正义之初”

    临墨的声音轻灵地响起：

    “没有人告诉我，唯一见到他们的办法，是臆想。”

    “但即便是臆想中的他们，也无时无刻不在试着将我推出梦境，继续向前。”

    “他们说，不必留恋，因为我们在你的人生中存在过，就像，这一页简短的篇章。”

    临墨手中的一页纸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飞向了灵泽，它飘浮在灵泽眼前，将那一行行字迹凝实。

    “我可满足咯，以后不会有人再吵我睡觉了，但我还是很记仇的。”宁希唤来了〈五方平安〉，并解除了自己的精神烙印，控制着它飘向灵泽。

    “以后，你替我工作，算是对你吵醒我的惩罚。”

    随即，她让开身位，让息征做最后的总结。

    “贯彻正义的路上，也可以停下来休息休息，不必担心风雨淋身，它们会为你止息。”

    息征给了灵泽一块怀表，与临墨的章节挤在一起。

    灵泽听到了，它们的特性：

    禁物?〈正义之章〉

    来源：书写者

    特性：「一往无前的正义，不会被任何事物干扰航向。」

    禁物?〈五方平安〉

    来源：？？？

    特性：「被少女祝福的正义，不单单是守御的盾牌，更是宁心的歌谣。」

    禁物?〈止息秒表〉

    来源：调停者

    特性：「为正义造就一座世外静土。」

    “真是……梦一般的场景啊。”曼特多么希望，他那乖巧地女儿，可以看到这一幕，可惜他不是活人，哪怕再想念，也不会让幻影把她带来。

    “都走了，都走了，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给我也留些念想。”牧承影很酸，同时也很欣慰，心里庆幸曼特老头是对的。

    与此同时，冷冬拉着山矾走了出来。

    “你怕吗？”冷冬问。

    山矾笑嘻嘻的，缩在冷冬的身后，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害怕。两个人的时候，嘿嘿，我会躲在你的背后。”

    “我一直想，给你的以后铺路，以后我不在了，你也可以活的好好的，只是没想到……你先我一步。”冷冬紧紧握着山矾的手。

    “欸——洛少爷的〈断罪〉居然到现在都还有作用啊。”山矾的关注点格外清奇，“当时，他还让我抓紧时间，结果，他根本就没想过解除吧？”

    提到洛劫，冷冬又皱起了眉头，明显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两人嬉笑着来到灵泽身前，坦然地接受着自己的命运。正如未序传说所说的，黑白双子只有一位会活着成为灭世级，而一位的死亡，便是另一位的进化。

    失语者的能力足以横推所有九阶，但却没有一位活到现在。

    「当你死亡之时，我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没有立刻去找你，是因为要向命运复仇。」

    灵泽看向两人，眼神复杂。他们是离别的罪魁祸首，却也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正义」的庇护没有包裹住他们，「正义」的利剑就要落在他们头顶了。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不存在「正义」。”

    灵泽伸手一招，低语道：“〈无冕朝曦〉。”

    神话级的宝剑闪耀起审判的光辉，无尽的锋芒隐隐涌现。

    它是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的神话，掌握着「审罚」的权柄，是足以弑神的至宝。

    决然的神色浮现在灵泽脸上，他刺出这最后的正义，剑身刺穿冷冬的刹那，山矾的身影也逐渐模糊。

    这或许，是黑白双子第一次，一同死亡。

    “这样一来，我们的离别也要提上日程了啊。”曼特和蔼地笑着，就好像即将死亡的那个人，不是他。

    “但最难的，终究不是杀死失语者，而是……”牧承影看向远方，视线的终点，是诸位九阶得知了灭世级幻影的存在，却没有出手的原因。

    但在两人不知道的黑暗中，烙印着「正义」二字的灵魂晕染着黑墨，模糊了光洁的「正义」，但神圣的光也刺开了黑墨，两相交融下，最终留下了新的字迹——

    「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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