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抱住我，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很大很大，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释放出来。”

    她抽泣着对我说：“母亲已经不要我们了，难道连你也要抛弃我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我看着她满脸泪水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

    “就在那一刻，我原本混沌的思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之前困扰我两天的问题，一下子有了明确的答案。”

    “我意识到，我不能失去我的姐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相互扶持。”

    “那一年，我们七岁。”

    “这个年龄本该无忧无虑地玩耍，但现实却给了我们太多的磨难。”

    “但是她的拥抱，好似可以打破所有苦难。”

    “从那时起，我发誓要保护好我的姐姐，永远陪伴在她身边。”

    黛颜又把微微抬起的头恢复了原状，看着舒婉婉。

    缓缓说道：“姐姐总是眼底带笑的，明明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记得那么清楚。”

    “大概是因为这是我仅有的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吧。所以记得格外清晰深刻。”

    两人身边的画面没有像之前一样定格，而是也随着黛颜的话语变换着。

    在书房里，女孩偷偷打开古籍，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在草堆里，女孩蜷缩着身子，眼神充满恐惧和无助，身体瑟瑟发抖。

    随后，另一个稚嫩的女孩出现在画面中，一声声喊着：“妹妹！妹妹……”

    声音中带着哭腔，充满了焦急。

    最后，在草堆前，两个小丫头紧紧相拥，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与以往有所不同，这些画面并没有长时间地定格不动，而是迅速闪过。

    仿佛那些无足轻重的画面能够长久地停留在眼前，但对于那些能引起黛颜情绪波动的场景，她却始终不敢让它们停留太久。

    也许直到现在，黛颜的内心依然感到痛苦，然而她已经逐渐学会了如何掩饰自己的情感。

    最初，这可能是为了不让姐姐担忧，而后来则变成了一种习惯。

    她常常模仿着尉迟笑笙的模样，眼中带着微笑，显得恬静、平和。

    随着画面的流动，最终还是定格在了那位身穿蓝色衣裙、坐在方亭中弹着琴的少女身上。

    这时，舒婉婉仔细观察眼前的少女，才注意到她的手上似乎有一些淡淡的淤青。

    的确如此，虽然衣着打扮变得精致，但身上的伤痕显然是在不久前留下的。

    从在外看来少女黛颜的待遇确实变了，但是又像没变。

    “这是怎么回事？”

    舒婉婉的目光落在少女手上的淤青上，声音低沉了不少。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似乎对这个情况感到意外。

    原本她以为是不同的，一切都是不同的了。

    她曾以为现在的黛颜不会再经历那些痛苦和苦难，但眼前的淤青却让她意识到，现实并没有改变。

    她以为黛颜不会那么苦了。

    可是没想到还是一样，这让舒婉婉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原本期待着黛颜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摆脱过去的阴影，但此刻她发现自己的期望落空了。

    “放心，从这天以后就不会了。”

    黛颜语气淡然说道。

    然而，舒婉婉的目光却久久无法从黛颜手上的淤青处移开，心中充满了沉重和担忧。

    黛颜依然嘴角含笑，但是却没有想到姐姐时候那样发自内心。

    她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仿佛只是流于表面。

    她轻轻地勾起嘴角，然后用轻柔的声音再次开口。

    或许宁元卜这个人在她心里已经泛不起任何波澜了。

    他曾经给她带来的伤害和痛苦，如今已不再让她有任何波澜。

    她的心境变得平静而淡漠，对于那个男人的存在也逐渐释怀。

    “直到十六岁，宁元卜对我出手了。”

    黛颜的声音带着无奈。

    她回忆起那段过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那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算是吧，即使这个转折点非常微小。

    “那天是我十六岁生日。”

    黛颜轻声说道。

    她静静地诉说着，将内心深处的故事一点点揭开。

    “按照尉迟家的规定，十六岁，圣女继承人就可以回家了。”

    黛颜继续讲述道音渐渐低沉下来，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甸甸的重量。

    这本应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但从她的语气中却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哀伤。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兴高采烈地等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姐姐仍然没有出现。”

    她的声音充满了失望，眼中闪烁着繁星点点。

    “等来的只是一封书信。”

    画面变换。

    收拾的得体的少女，穿着蓝色衣裙，肩膀微微颤抖。

    她紧紧握着那封信，仿佛它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信里说，姐姐有事不能回来了。让我再等等。”

    舒婉婉身边的黛颜继续讲述着。

    而方亭中的少女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倾诉出来。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力地靠在了桌子上。

    可是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难过吗？

    失望吗？

    再或者是恨。

    “然后我做出了这辈子第二个大胆的决定。”

    少女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她紧紧地握着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而黛颜的声音却仿佛是着画面中的旁白一样悠远绵长。

    “什么决定？”

    “圣女血脉。”

    “你也想去清风观？”

    “嗯。”

    一问一答。

    此刻少女的想法，都被黛颜讲给舒婉婉听了。

    “是恨吗？”

    舒婉婉不再看身边的黛颜，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少女黛颜。

    黛颜听了舒婉婉的话，也顺着目光看向记忆中的自己，叹了一口气，又接着开口。

    “那时候的我太小了。”

    “很多事情，我都想不明白。”

    黛颜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仿佛在努力感受着那个曾经的自己。

    或许是因为年龄太小，她无法完全理解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只能凭借着心中的情感去做出选择。

    这句话像是引起了舒婉婉的兴趣，顺着黛颜的话，追问起来。

    “比如说呢？”

    “不如说并蒂莲。”

    之前古籍中的批注，此刻出现在了舒婉婉的头脑中。

    “弱者湮灭……”

    “弱者死……！？！”

    舒婉婉喃喃低语，说着之前听过的内容。

    “她怎么了？”

    想到这里舒婉婉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没忍住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受了重伤。”

    又是一问一答。

    “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了见我，强行破境，差点走火入魔。”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给我写信。”

    黛颜又是标准的微笑，只是这次却好像多了几分自嘲的感觉。

    “信里还说什么了？”

    “她说，让我不要怪她。”

    “她还说，她很想我。”

    黛颜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近呢喃。

    “可是那时候的我，只觉得我被抛弃了，她违背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更令我不解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们是姐妹啊。”

    黛颜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姐妹之间，不就是应该互相牵挂吗？”

    舒婉婉安慰着身边的黛颜。

    黛颜轻轻摇头，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

    “有时候，血缘并不是衡量亲情的唯一标准。”

    “比如宁元卜。”

    “真正重要的，是那份心意。”

    “就像我和她一样。”

    这句话是黛颜自己说的，她相信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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