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张湛头上缠着纱布，脸上淤痕尚存，在病床上躺着。

    床边是个形若四十来岁的贵妇人。

    她保养极好，穿着打扮亦显雍容得体。

    只眉宇间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感，气质显得很是凌厉。

    是张湛的母亲樊静。

    “儿子，你放心好了，就算你爸不帮你，妈也帮你出这口气。”

    樊静端了盘洗好的水果，关心的投喂。

    她二儿子没大儿子那么有本事。

    当然她不在乎他有没有本事。

    反而更偏爱一些。

    因为大儿子不缺爱，爷爷，外公那边，包括他父亲。

    她也不是很喜欢老大的性格。

    四平八稳的，极为无趣。冲动起来，更让她看不上。为了个荧幕里的女人，三番五次丢下工作跑去死缠烂打，可能连人家面都没见到过。

    二儿子好，知冷知热的，有灵性，又很关心她。

    张湛有点魂不守舍。

    “妈，我爸说让我早点出院去上都市是怎么回事？”

    樊静：“别理他，亲儿子被人打成这样都不帮忙撑腰。那个叫周野的小畜生是跑的快，他要是还在这家医院，你看我弄不弄死他！

    “还有，你都交的什么朋友？碰到事有多远躲多远，淮安连句话都不敢帮你说，那个小贱人还跟周野站一队……在我来之前把口供，鉴定结果都初步弄出来了！要不是因为她，事现在也不会这么麻烦！”

    张湛脸上肌肉有些狰狞。

    他关于包厢里的记忆不是很多。

    只知被周野耍弄辱骂，先动手而后被打了。

    但也记不清楚。

    隐约有被灌酒的印象。

    两斤半白酒。

    张湛从没喝过这么多，确定是半昏迷期间被灌的，偏没有任何证据。

    “妈，你替我做件事，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周野有个死仇被扣着调查，你想办法把人保出来……”

    樊静：“这事简单，我这就打电话让人去做。”

    张湛翻了会手机，心下不安：“要不现在出院吧，我有点怕，网上怎么这么多新闻。爸肯定有什么消息，不然不会让我着急离开。”

    樊静：“怕什么，平时那么大的胆子。这是江城，郁家就算胆小怕事不敢掺和，难道敢让人来抓你！我倒要看看，谁敢当我面找我儿子麻烦！”

    张湛从酒醒后就开始憋屈，被老妈拿话一维护，心理防线都快垮了。

    “妈，我是因为他辱骂你才失态的，忘录音了……别说他了，是谁我都跟他拼命。”

    樊静温柔摸了摸他脸上淤痕：“我知道，人家就是故意激怒你。那小畜生亲爹跳楼的事跟你爸有点关系，早知那会就该斩草除根，让这一家子都先下地狱再说！”

    张湛：“你只需要把那个叫江策的人想办法放出来，自然有人会替咱们出这口气。我了解对方，几年前就认识他。江策跟周野有生死大仇……他没活路，不会让周野有活路的。”

    母子两人正商量着。

    病房门被敲响了。

    一个保镖身份的人脸色有点不对劲：“夫人，有，有人要来病房……”

    樊静：“就说少爷睡觉了，让他们先等着。”

    保镖犹豫间，几个男子就越过保镖走进了病房。

    樊静刚要发作，听到为首之人自报家门后眼神凝了凝。

    上都市的人。

    不是来查儿子跟周野打架的事，是查儿子身上牵扯到的那些更严重十倍百倍之事。

    已经跟医院沟通好。

    人现在就要带走。

    樊静：“你有没有搞清楚，你在说什么！”

    对方冷淡如常：“这位女士，我们在办案，全程开着录像的，对所说的一切都负责！”

    樊静拿起了手机，刚要拨号。

    见几人往前要强行带人，上前挡在了张湛前面，疾言厉色：“先等等，我给你们领导打个电话！你们领导叫什么！！”

    对方不想节外生枝，没搭理樊静，只示意她可以随便打电话。前提，不要耽误办案。

    樊静想插手，被两人牢牢挡住。

    张湛眼看说什么都行不通，被半强迫架着双手从病床上挟持着下来。

    樊静眼睛都红了。

    只面前就如堵了两座山，任她如何威胁推嚷，对方一动不动。

    她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带走，追出去几步，无计可施。

    什么qJ，伤人，非法敲诈巨额财物。

    这一切跟她儿子有什么关系。

    她儿子不过就是调皮爱玩一些而已。

    樊静跟到楼下，看儿子被带上车很快消失在视线里，急忙拿起手机：“你儿子被抓了，刚刚，快想想办法……”

    张明洋烦躁到了极点。

    听她口吻还带着兴师问罪，当即就爆了：“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带他出院，赶紧出院！”

    “他伤那么严重，怎么出院，我这不是想着等让他再休息休息……”

    张明洋声音有些颓：“哪里的警察？”

    “上都市的。”

    张明洋更乏力。

    抓他儿子，他提前连消息都没得到丝毫。

    想着对方可能会有动作。

    不想会这么快？

    别说妻子没当回事，他又何尝真正当回事了。

    这些罪名不知真假。

    但以张明洋对规则的了解度，人家敢以这些罪名火速立案，恐怕已是板上钉钉。

    本来还有脱身的机会。

    现在，他连到底是谁决策抓的人都还需要先打听清楚！！

    ……

    郁淮安人在精神科。

    江城一院的精神科静养。

    不过他在张湛住的那家医院安插的有眼线。

    张湛被上都市的人带走的第一时间，郁淮安就听说了。

    他有点惊疑不定。

    对周野这人开始有浓浓的忌意。

    包厢的事还没处理清楚，张湛这个受害者先被抓了！

    郁淮安开始回忆从认识张湛的第一天开始，有没有一块做过不好的事。

    他思来想去。

    总算是因为自己底线略高而松了口气。

    他没有。

    他知道很多事张湛做过，但自身躲的很远。

    张湛是张湛，他是他。

    手机有点催命。

    郁淮安一看是亲爹，本能吓一哆嗦。

    他都知道的事，老爸怎会不知道。

    “爸，我听你的啥也没乱说，一直躲医院里避风头……”

    郁青峰：“张湛出事了，应该会很严重。有人过来问我，你对他这人知道多少！”

    郁淮安连犹豫都不犹豫：“我只听说他很多事，听他亲口说起过一些，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爸，我跟他真没关系，我没违法过！”

    郁青峰：“说实话，不然被卷进去，救不了你。”

    郁淮安快哭了：“全是实话，我就这两年才跟他走的近了些。”

    郁青峰倒也算了解儿子性格：“你跟周野到底怎么结的梁子？”

    “我，我就追了下他女朋友，但人家也没理我……”

    郁青峰快没劲训斥他了：“你在医院再住俩月吧，最好把撒谎的毛病给我纠正过来再出院。没事了去给人道个歉，老子还他妈以为真是别人欺负你，踩你！！”

    郁淮安连忙点头。

    他得知张湛被抓就吓坏了，六神无主。

    郁青峰：“我让人过去找你再做一遍口供，张湛摊上这大麻烦，肯定只会想尽快把这件小事早点了结。好好回忆一下，看能不能想起点事儿！”

    郁淮安忙道：“我想起来了，我睡觉前见到张湛朝周野先丢了一酒瓶，确实在耍酒疯！”

    郁青峰：“想起来什么就如实跟警方说什么！早点让这烂事结束。不然就你跟张湛那种不干不净的关系，别人心血来潮说让你陪着进去，你等着进去吧！淮安，我再跟你说一遍。你想怎么玩都可以，不工作不上进也没问题，别坑爹。哪天让我看出来你要坑我跟你妹妹，不用等警察办你，老子先把你腿打残，在家宁愿养个废人！”

    郁淮安张张嘴，哪敢吱声。

    他老爸能把话说出来反而说明事在可控范围内。

    有问题他就不会说，或许提前就该来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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